注意到彩靈,是她無意中暴露對異花的種植。太後愛花天下聞名,新豐帝早幾天還在說,重起護國王府第,花房要比以前多。楊公公不費力氣,就把彩靈納入眼中,當天就呈給楚芊眠。
那幾種異花,都出自南疆。
楚芊眠正在想是不是打個機會,把彩靈調到自己眼前,另一個宮女琥珀回話:“任老夫人求見。”
“請。”
楚芊眠對綠玉點點頭,綠玉出去,把看似目不斜視,其實眼神早把院中轉動一遍的彩靈打發走。
任老夫人進來,這是個頭發雪白的老太太。楚芊眠早就起身,體貼道:“免禮,賜坐。”
綠玉和琥珀極有眼色的架起她,送她到椅上。
任老夫人面有羞愧,楚芊眠使個眼色,殿中宮女退下。任老夫人張張嘴,幹澀地道:“請長公主恕罪,以前對長公主不敬,是我糊塗。”
楚芊眠愕然,隨即想到昨天夜裡,上官國舅和太後私語半天。難道是說這件?
上官知對她的情意不用再說,上官國舅夫妻對她的喜愛也不用再說。太後因新豐帝回到身邊就種種出色,對自己的信任也不時可見。
楚芊眠一時難以判斷,情意流動中險些以為是上官知的功勞。
畢竟,這位是不在京裡,也手眼通天能到京中的人。
她滿面春風的回:“老夫人說哪裡話來,遇事多提醒,是好事情。以後,還請多多指點。”
任老夫人暗罵自己,對太後進言女子不應該攬政事,長公主頭上“攝政”二字,終究不能讓人放心。
太後一直但笑不語,但聽得進去。直到剛才,太後挑明:“長公主把皇帝送回,想來政事已幹涉不少。如果幹涉的少,只怕不能送回皇帝。”
好似一面鼓在任老夫人面前震動,她豁然清醒。不等太後吩咐,就往偏殿。
楚芊眠其實並不惱她,每回見到任老夫人,總能想到威武侯任新,那個對崔玉珍一往情深,不管生死都要娶她的痴情人。
據楚芊眠所知,任老夫人古板性子,頗有姜氏之風。姜氏固執在糊塗上面,任老夫人固執在規矩上面。
所以甘願陪太後不出京。
所以對長公主猜忌不少。
所以……。楚芊眠還是問個明白的好,而家長裡短,也可以破除此時尷尬:“威武侯定哪家姑娘?”
任老夫人眉頭微皺:“他說守三年。”
因為這件,老夫人對孫子任新意見頗大。
楚芊眠笑道:“明年就是三年,今年可以張羅了。如果要我做什麼,不要客氣,千萬開口才好。”
對老人來說,兒孫是永遠的話題。任老夫人把賠罪這件丟到腦後,和楚芊眠絮絮叨叨。
“他性子犟,以前定我外孫女兒,他不肯,眼裡只有崔玉珍。崔玉珍由娘娘指給上官世子為妾,給他定親,他不肯,眼裡只有崔玉珍。如今也是這樣,不到三年不尋親。”
老夫人淚眼汪汪:“殿下,我一大把年紀,隨時要去的人。這個冬天都不知道過不過得去,我只想看到他成親,抱曾孫子。”
“那您可要多保養,以後還要抱曾孫子呢。”楚芊眠想上一想,興許她能幫上忙。
任老夫人說話忘記鐘點,直到太後宮裡來人尋她:“我的老太太,您把太後晾下來,太後可還想著您呢。”
楚芊眠一看,到給新豐帝做加餐的鐘點,把任老夫人送到正殿,她急急去禦書房。
太後也是好笑:“你是賠罪去的,還是叨嘮去了?”
自從昨夜和上官國舅說開,太後對老誥命們不再隱瞞。京裡還亂,宮裡也敢亂,指望長公主威望有所鎮壓。頭一個要理順的,就是陪她幾年的老誥命們。
沒有想到任老夫人一去就不回來了,為新豐帝著想,太後也得把任老夫人叫回來。
任老夫人說上幾句話出宮,太後也往禦書房去了。
新豐帝孝敬她,每回吃加餐都請母後同用,太後一世榮華,不管江南江北的名菜,都有品嘗。但新豐帝的好意,一定要領。
……
段平怒氣難禁:“送你們進京不是送死的!一個兩個的都不中用,一回兩回的全浪費了!”
寒風中關閉的窗外,是城外野店景緻。
左邊有山,隨時可到山中。右邊遠處是官道,直達京門。
在他的面前,是幾個垂首的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