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鑽進小巷,七拐八繞,最後停在一片燈光昏暗的老城區。
空氣裡混雜著油煙、舊物和某種說不清的潮溼氣味。
兩旁是擠擠挨挨的舊居民樓,陽臺上掛滿了衣物,像一面面彩色的旗幟。
洛文清熄了火。
“到了。”
江思清看著窗外,這地方……跟剛才那棟安靜的別墅簡直是兩個世界。
“這裡?”她的聲音有些乾澀。
“越是顯眼的地方,越容易藏身。”洛文清解開安全帶,下了車。
江思清跟著他,快步走進一棟樓。
樓道里光線很差,牆上糊滿了開鎖、通渠的小廣告,腳步聲在狹窄的空間裡迴盪。
他們一直爬到頂樓。
洛文清掏出鑰匙,開啟一扇不起眼的鐵皮門。
門後是一個加蓋出來的小房間。
出乎意料,裡面收拾得乾乾淨淨,雖然空間逼仄,但床鋪、桌椅、簡單的廚具都有。角落裡還放著幾臺閃著指示燈的儀器,看著就不一般。
“暫時住這兒,比郊外安全。”洛文清放下揹包,隨手把一個平板電腦遞給她。
螢幕亮著,上面是一條加粗的新聞標題。
“沈氏總裁懸賞百萬,急尋愛妻江思清下落!”
照片用的是結婚登記照。
她對著鏡頭笑得溫順,沈睿瑾面無表情。
“愛妻”兩個字,像燒紅的鐵塊,烙在她心上。
血液瞬間衝上頭頂,又猛地退去,留下徹骨的冰冷。
他怎麼敢!
用這種方式,把她釘在示眾臺上,用錢買通全城的人來圍捕她!
這根本不是尋找,這是公開的羞辱,是讓她插翅難飛的圍獵!
照片上那個笑靨如花的女人,現在看來,像個天大的笑話。
心底那點對過往溫情僅存的、可笑的念想,徹底被碾碎,化成了灰。
她閉了閉眼,再睜開,裡面冷得像結了冰。
“他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我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江思清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沉到底的平靜。
憤怒和屈辱沒有壓垮她,反而激起了一種近乎瘋狂的冷靜。
洛文清沒說話,只是把平板拿回來,關掉了螢幕。
“你需要一個新身份,才能離開這裡去甘省。”他走到牆角,開啟一個銀色金屬箱,裡面是些證件、晶片卡之類的東西。
“我有些渠道,可以幫你弄到身份,規劃路線。需要點時間。”
江思清點點頭,逼著自己不去想那張懸賞令,不去想沈睿瑾那張臉。
她走到窗邊,看著外面老城區星星點點的燈火。
腦子裡忽然響起父親生前說過的話,帶著點無奈又鄭重的語氣:“那隨身碟……脾氣怪得很,認人。得心特別靜的時候,說不定還要點……特別的‘感覺’,才能跟它對上。”
心靜?感覺?
現在這種時候,外面是沈睿瑾撒下的天羅地網,心裡是滔天的恨意和屈辱,怎麼可能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