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新月愣了好半晌。
她常年跟在青鸞身邊,所見所聞真的不少,見識過皇上的行事作風,也瞭解四王的說話方式,甚至對於娶了新辰的月流殤的性子,也不可謂不瞭解。
而對於宮裡的很多人,上至朝廷命官,下至太監宮女,她即便只是例行公事的時候接觸一下,也足以瞭解個大致。
新月一直以為自己的見識已經算是不錯的了,但是直到今天她才發現,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這世上什麼人都有,什麼事都不必驚奇,只不過是自己見識得少而已。
不要臉。
這姓尹的一家,簡直太不要臉了。
睜著眼睛說瞎話,還能面不改色,僅僅是這份深厚的功力,就讓新月大開眼界。
緩緩轉身,新月臉色古怪地看著依舊淡然的尹瞳,輕咳了一聲,“二小姐,你怎麼看?”
“還剩最後幾個點睛之筆,新月姐姐,你別打擾我。”尹瞳淡定地回了一句,頭也不抬一下。
新月嘴角一抽,視線掠過她手中正在著色的畫上,默默地在心裡佩服自己的教授功力,長長地嘆了口氣,轉過身,涼涼地道:“尹大人既然是來看郡主的,那就回去吧,郡主沒什麼大礙了,昨天只是被刺客刺中了肩膀,傷了點皮肉。大夫已經來看過了,也給上藥包紮了,我們玄武王大人有吩咐,沒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情,不許任何人來打擾郡主休息。”
刺中了肩膀!
尹西元驚了一下,又鬆了口氣,心裡七上八下的,感覺一顆心都無處安放了。
這麼說來,是真的有刺客,只是沒有傷著性命而已。
尹夫人已經站立難安了,臉色一陣陣青白,恨不得立即開口質問,然而基於方才的教訓,以及自己兒子的性命還捏在人家的手裡,她只能壓下自己的狂躁,死死地掐著手心。
“尹瞳沒事,老夫就放心了。”尹西元訕訕一笑,忍不住緊張地搓了搓手,“那個……既然郡主沒什麼大礙,能不能……能不能讓玄武王發個慈悲,手下留情,把犬子給放了?”
“嗯?”新月皺眉,似乎完全不明白尹西元在說什麼,“什麼意思?令公子怎麼了?”
“聽玄武王派去的人說,昨天刺殺尹瞳的那個刺客是……是犬子花錢僱來的……”說到這裡,尹西元下意識地抬頭抹了抹頭上的冷汗,語氣更加底氣不足,“這件事尹瞳可能不知道……我想問問,能不能請尹瞳去玄武王面前說個情……”
“哦,原來是在這樣……”新月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隨即臉色一整,嘴角慢慢浮現嘲弄的笑容,“這麼說來,僱兇刺殺郡主的人是你的兒子,是郡主名義上的兄長。而現在,作為父親的你,卻來受害人面前給兇手求情?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啊!你憑什麼認為郡主會答應你?昨天若不是玄武王來得快,郡主說不定已經遭遇毒手了,到時候,你們尹家人只怕會高興得拍手稱快吧?”
尹西元來此之前,以為只要態度擺得低一點,尹瞳應該很好說話,畢竟她長期懦弱慣了,只要自己當軟的時候則軟,該強硬的時候,適時再強硬一點,總能讓尹瞳鬆口。
然而,他絕對想不到,尹瞳身邊居然會有皇後娘娘的貼身侍女護著,而且,這個叫新月的丫頭,還是如此難纏的一個女子。
尹西元的臉色瞬間更白。
“你這個姑娘是怎麼回事?”尹夫人皺眉,“尹瞳現在不是沒事兒嗎?被抓走的那個是她的哥哥,她難道不該過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