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條件相比普通人來說已經是判若雲泥,若是偏安一隅,知足常樂,也算是十分不錯。然而偏偏他們能接觸到更廣闊的天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與那些人的生活相比,他們什麼都不是。
慕晚心氣高了一輩子,她所接觸的圈子裡,都奉她為中心,因為她比他們有地位。她享受著別人的仰視,想將慕晚卑微的自尊踐踏成爛泥,而偏偏她不是爛泥的臭泥巴,她因為一個男人,飛上枝頭變了鳳凰,俯視著她。
她可以被任何人俯視,唯獨慕晚不行。
窗外雨聲淋漓,她像是被滾燙的巖漿包裹,將她侵蝕得骨頭都不剩。她臉色鐵青,細長的手指緊握成拳,骨節處泛著白。
“啊!”慕青大吼了一聲。
沈城到底是愛著她的,即使他知道她和自己在一起的目的是什麼,而聽她說了那麼讓人傷心的話後,沈城心裡的難受遠不如現在看到她那麼痛苦難受得厲害。
慕青站在正廳,因為下雨,正廳有些昏暗。她站在這昏暗之中,身形纖細小巧,透著股楚楚可憐的孤獨感。
沈城站了起來,從後面抱住了她,她身體一頓,轉頭回抱住了他。得了慕青的懷抱,沈城心底滿足又舒適了不少。他抱著她,伸手摸著她的發,柔聲道,“你不用太難過,他得意不了多久。我哥早看不慣他,下週他會去奧地利,等到時候,看看他會成什麼樣子。等他倒臺了,你想怎麼處置慕晚都可以。”
從慕家離開,慕晚帶著柳謙修去了慕家的墓地,給母親上過十年忌後,兩人回了柳謙修家。從離開慕家時,雨一直未停,兩人都沒帶傘,身上都淋了個半濕。
柳謙修開了門,慕晚隨著進來,門一關,柳謙修遞了毛巾。慕晚抬頭看他,拿了毛巾,走到他身邊,踮腳給他擦頭發。
外面下雨,天暗了下來,客廳裡只能看得見人影,還有幾只因為開門聲從貓房裡跑出來的小貓。
滂沱的雨聲被窗戶阻隔,室內安寧溫馨,慕晚給柳謙修擦著頭發的時候,男人也拿了毛巾過來,將她的頭發包裹進了毛巾裡。
身上濕噠噠的,慕晚將水擦幹淨,黑暗裡,她仰頭看著柳謙修,眼睛明亮,唇角微揚,輕聲道,“洗一下吧。”
她話音一落,頭發上擦動的毛巾動作一頓,男人回望著她,眸色閃動。最後,將她從地上抱起,一起進了浴室。
身體洗淨,自是一番酣戰,等事情結束,慕晚被抱在懷裡,身心饜足,晚飯竟也不想吃了。
窗外的雨停了,天也徹底黑了下來,落地窗開著,吹進些雨後的涼風。慕晚身上裹著薄毯,身體露了些在外面,面板涼薄,她微微打了個寒顫。
在她顫抖過後,男人拉起薄毯,將她身體包裹,只剩了張小巧白皙的臉蛋在外面。慕晚扭動兩下,最後被他抱緊,扭動不了了。
聽著窗外的蟲鳴,身體放鬆下來,思緒也飄了起來。慕晚像是小倉鼠一樣被男人圈在懷裡,抬頭時吻了吻他的下巴,道,“你為什麼不問我,我是什麼時候看破你的身份的?”
從今天柳謙修去慕家,到兩人一起祭拜慕晚母親,對於柳謙修身份這件事,兩人似乎心照不宣,都沒有再提。
男人垂眸,望著滿眼都是雀躍的女人,順著她的話題問了一句。
“你什麼時候看破我的身份的?”
“今天早上。”慕晚迫不及待,“其實以前也懷疑過,但沒有實際的證據支援。後來我的資源突然多起來,公司也開始重視我,就覺得奇怪了。不過也只是奇怪而已,直到昨天認出了梅遙知。但是你否認了他是去找你的,我信你。不過我還是想測試一下,所以早上跟你提了慕青的事情,結果慕青真的被撤了角色,換成了米瑜。”
“你沒有換我向你推薦的唐沁,但其實對我來說,目的已經達到了。這部戲誰主演都沒有關系,除了慕青。”慕晚補充道,“然後傍晚吳媽給我打電話,我去慕家,給你發簡訊說我要去慕家和他們魚死網破。看了這條訊息,你如果不是柳謙修的話,你會問我慕家在哪兒。但你沒問,直接來了。”
說到這裡,慕晚抬眼看著他,哼笑道,“其實你也不想對我隱瞞了,所以就隨著我計劃走了。”
柳謙修一開始並沒有想隱瞞他的身份,他當時跟她提過,可以給她的戲投資。然而她當時拒絕了,並且說出了包養他那樣的話。他估計覺得有趣,就順著她的意思一直裝到了現在。
這只大尾巴狼。
慕晚想起自己當時的豪言壯語,臉上有些兜不住了。在她說完後,柳謙修就摸著她的頭發看著她笑,慕晚更是臉紅,她硬著頭皮說了一句。
“咱們昨天晚上可說好了,要是你真是柳少,你就包養我,你當時都答應了。”
她一說完,男人身體一轉,手臂微一用力,慕晚“哎呀”一聲,身體騰空,最後趴在了他的身上。
耳朵貼在男人的懷裡,她聽到了裡面沉穩有力的心跳,還有男人的回答。
“嗯。”
慕晚雙臂抬起,放在男人的身體上,漸漸收攏。窗外沒了雨聲,世界又安靜了下來,彷彿只剩下了他們兩個。
“你怎麼知道我媽喜歡天堂鳥?”慕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