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噎了幾聲,溫情估‘摸’著火候已經差不多了,若是再繼續‘抽’泣下去不說話,就會讓平陽侯生出反感之意,便抬起頭來,斷斷續續地講:“昨夜,我……我直到月上梢頭了也沒等到有人來叫我用晚膳,我剛回到侯府,也不過中午跟著大家走了一遍,還不記得路,又沒法自己尋到路過來找吃的,還得委屈我的丫鬟跟我一起餓肚子,我這個主子真是……”
說到後面,溫情有些說不下去了,又開始啜泣起來。
在回答平陽侯的問題時,溫情稍微留了一手,她並未直言是大娘不給她晚飯吃,而是陳述了自己沒飯吃這一事實而已,壓根就不給大娘逮住把柄懲治自己的機會。
但溫情這麼一說,侯府中的情況平陽侯又怎會不瞭解,除去自己之外,主掌侯府的便是大娘,敢於不給溫情這個郡主晚飯吃的,除了她又有誰呢?
耳邊聽著溫情嬌弱的哭泣聲,看著她瘦弱的小身板因為哭泣而顫抖,平陽侯心疼極了,轉過臉來,劈頭蓋臉對著大娘就是一頓罵:“芙蘭,你生的這是什麼心,就算情兒不是你的親生‘女’兒,好歹她的身上也流著溫升的血,你怎能這麼狠心!當初咱們可是說好的,我留你們在京城,就連爵位也可以給你們,你們就這般對我的外孫‘女’?這讓我如何相信,待我百年歸天之後,你會待平陽侯府的人好?”
猶如連珠炮般,平陽侯指名點姓地質問了大娘一通,並且,溫情從平陽侯的話中還聽出了點別樣的意思。
為何自己的親爹去世已久,但他的幾房姬妾卻都依然住在平陽侯府?為何年少失怙,但大娘的長子卻能早早確定霸佔了爵位繼承人的位置?
不過短短的須臾,情勢急轉直下,溫情的心中也添了滿滿的疑問,但她知道,這種情況下問平陽侯,也得不到準確的答案,只是多留了個心眼,預備去問舒貴妃更為妥當。
早前,溫情‘抽’泣的時候,就已經把大娘的目光吸引過來了,她眼睜睜地看著溫情將事實和盤托出,正暗中竊喜,她並未把自己供出來,哪知平陽侯轉頭就朝自己發火了。
這些年來,大娘的脾氣也不算好,雖然與平陽侯之間有約定,但平陽侯常年沉湎於吃喝玩樂與朝廷事務中,侯府中的事情大半都託給了她來管理,幾乎都是笑面相對,甚少見他對自己發火,第一反應便是罵回去。
但最後一刻,大娘頭腦中殘存的理智拉住了她,顧唸到那個不能提及的約定,她到底是賠了笑臉,語氣和緩地道:“公公,您這可是誣陷媳‘婦’了,這事兒我確實不知。昨晚,我分明有讓丫鬟去請溫情來用晚膳,可是丫鬟回來之後,卻講溫情肚子不舒服,身上也有些不爽利,就不來與我們一同用膳了。媳‘婦’心想,溫情許是今天勞累過度了,也想讓她好好休息,便沒有去打擾她。”
說著,大娘趁平陽侯沒有注意到的時候,手伸到一旁,扯了扯身邊的丫鬟,將她推了出來。
那丫鬟跟在大娘身邊日久,甚是懂得主子的心意,立刻就心領神會了,佯裝惶恐地走上前來,哭喪著一張臉,將所有的責任都攬在了自己身上。
“侯爺,您繞過奴婢吧,奴婢……奴婢不是故意讓飛‘花’郡主餓肚子的。昨兒晚上,到了晚膳時分,夫人就讓奴婢去青竹園尋郡主,領郡主來用晚膳。奴婢去了青竹園,卻沒有發現郡主的身影,又在四周找了許久,依舊不見郡主的蹤跡,最後……最後奴婢你實在是無法,才向夫人撒了個謊,謊稱郡主身子不爽利不想吃飯……”
一邊說著,那丫鬟演技甚好,簡直要哭出來了似的,一個猛子撲上去,抱住了平陽侯的‘褲’‘腿’,看那模樣真是悔不當初,涕泗橫流。
溫情冷眼看著這一出戲,眸光森冷,她就不相信了,堂堂一個偌大的平陽侯府,裡頭的丫鬟卻連最基本的主僕禮儀都不懂,居然揹著主子做決定,哪有這樣的道理?
也不知道平陽侯到底是真沒猜到大娘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串通丫鬟作假,還是已經猜到了卻不說破,給大娘留足了面子。他緊皺著眉頭,若有所思地盯著大娘看了好幾眼。
“糟心丫頭!”平陽侯大步流星甩掉了丫鬟的手,直接伸手從旁拽了一把椅子,眼看著就要砸到丫鬟的身上了,卻半途殺出了個程咬金。
“哎喲,公公,教訓丫鬟這種事情怎麼能讓您親自動手呢,我來,我來就行了。”嘴上一邊說著討巧的話,大娘一個箭步跨上前,將丫鬟拉到了自己這邊。隨即,不等平陽侯有所反應,大娘就動手打起丫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