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是溫情,這個名字可真是好啊,讓我日日夜夜都念叨著呢。”周慧蘭輕移蓮步,緩緩地走近溫情,明明是輕描淡寫似的說話,但總讓溫情生出一股咬牙切齒之意。
溫情略微一怔,她能感覺到撲面而來的敵意,但卻猜不透周慧蘭將自己引到這破舊的小院落來,到底為了什麼。
彷彿是看穿了溫情心中所想,周慧蘭眉梢微抬,問道:“你是不是心裡在犯嘀咕,猜測我為何將你找來這裡?”
“不知道慧蘭小姐有何吩咐,奴婢一定竭力做好。”溫情不理會她的瘋言瘋語,只是順勢說道。
看著面前的清麗‘女’子,不施脂粉,面容仍是姣好的,面板白皙嫩滑,彷彿是剛剛剝掉蛋殼的‘雞’蛋,吹彈可破。
周慧蘭越看,心裡的那份嫉恨就越濃重,幾乎已經要沖破牢籠,逃出來肆無忌憚地橫行了。
但她沒有忘記今日自己的主要目的,昨晚聽了二姨娘的話,她頗有感慨,卻仍想效仿君子所為,先行動口,若是行不通,再去動手。
“這些日子,皇上經常留淵見哥哥在宮裡商議國事,合歡院也安靜了不少,你更是足不出戶,要見你一面,實屬難事啊。其實我今天費盡心力把你找來,目的很簡單,僅僅一個而已——你最好謹記自己的奴婢身份,離淵見哥哥遠一點!”
溫情一直覺得好奇,周慧蘭的親哥哥和娘親都把周淵見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為何她卻一個勁兒巴巴地貼上去,非要把周淵見看作自己的神明呢?
“大少爺平易近人,對合歡院一眾丫鬟和小廝都很好,能有大少爺這樣的主子,是奴婢上輩子修來的福分。奴婢只想好好做事,並未有其他非分之想,還請慧蘭小姐也不要胡‘亂’猜測奴婢,若是傳了出去,引來一些流言蜚語,對奴婢和大少爺都不好。”溫情不卑不亢地答道,並未因為周慧蘭是主子,就一味地卑躬屈膝。
周慧蘭的貼身婢‘女’好不容易尋到個機會,快人快語地搶先了一步,訓斥溫情道:“還敢狡辯,前幾日我和小姐可是親眼所見,在合歡院旁邊的小‘花’園裡,你和大少爺有說有笑的,還同吃雜糧餅,同喝一個水囊裡的水。咱們做奴婢的,能夠遇到個好主子,已是不易,做好自己的本份就行了,小心心比天高,最後落得個命比紙薄的下場!”
這貼身婢‘女’名喚“明珠”,也是個口條伶俐的小丫頭,那日周慧蘭後來折返回去,她放心不下,便也跟著回去了,就看到了周淵見和溫情‘交’談甚歡的一幕。
後來周慧蘭回了桐‘花’苑,整個晚上都把自己關起來,緊閉嘴巴不說一句話,她也就不敢提起這事兒。
明珠知道周慧蘭恨溫情入骨,直到今天才提起,就是打著邀功的主意,同踩溫情,定能搏小姐一笑。
哪知周慧蘭也驚訝不已,她沒想到明珠也知道了這件事,但明珠是她的自己人,在二姨娘面前都不曾把自己失態的原因講出去,她也就更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
溫情眉頭一皺,暗道,自己太大意了,原來那日瞅見的草叢微動,多半不是被風吹動的,而是有人隱藏在那兒。
是誰藏身於哪裡?眼下也有了答案,恐怕就是這一對主僕。
“慧蘭小姐,我早已說過,大少爺為人平易近人,偶爾心情甚好,和我們這些奴才們開玩笑也是有的,並不意味著我們之間有什麼。若說大少爺對哪個奴才最好,您大可去合歡院問問,十個人裡有九個都會說是寧墨,難不成大少爺和寧墨之間也有點什麼?”溫情雖然明面上的回答恭恭敬敬,但周慧蘭聽起來卻十分刺耳,直覺她是在拿此事譏諷自己小心眼。
她冷哼一聲:“我自會去問的,不必你費心,你只需老老實實便好,時時刻刻和淵見哥哥保持距離,最好尋個機會滾回南山苑去,別老在我淵見哥哥面前晃悠,不然有你好受的。”
溫情咧嘴,不屑地一笑,周慧蘭張口閉口都是“淵見哥哥”,但以她昨日所見,周淵見未必真把她當作妹妹。
不‘欲’與周慧蘭多加辯解,溫情將臉轉向另一邊,揶揄道:“慧蘭小姐,您是好命,生來就是小姐,不懂我們這些做奴才的苦處啊。如何才算是時時刻刻都和大少爺保持了距離呢?難不成大少爺要我做事,我一概推脫不做?再說了,我本就是從南山苑被大少爺要過來的,這會兒再費盡心思回去南山苑,像什麼話?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是看不順眼秀菊姑娘如今得寵,要回去爭寵呢。”
一番話,把周慧蘭說的啞口無言,張了張嘴,想要爭辯,卻又無從說起。
“哎呀,廢話了一通,時間已經不早了,合歡院裡還有一堆事兒等著我去做呢,慧蘭小姐,奴婢就先行告辭了。”
說罷,也不管周慧蘭願不願意,趁著她還沒反應過來之前,溫情扭頭快走。
甫一走出這破舊的院落,溫情沒有循著來時的路回去,而是從另一個方向擇了一條不常走的路,寧願繞些彎路。
同時,她還在心裡打定主意,這些日子是多事之秋,說不定周慧蘭心裡怎麼恨自己呢,有事沒事都不要出合歡院了。果然,片刻之後周慧蘭反應了過來,急忙奔出院子,卻早已沒了溫情的蹤影。她憤恨地招呼小廝去尋溫情,沿著來時的路追了好半天,連個鬼影子都沒見著,氣得她牙癢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