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他臉皮再厚,面對他們,也會覺得心虛。
見任建良久不曾回答自己,宋安頓時就怒了,上前一步,如同老鷹抓小‘雞’一般扯住任建的衣領,一字一句,幾乎是從牙齒縫裡蹦出來的問:“二當家的,大當家和溫姑娘所言,可是真的?”
任建本就生的矮小,被瘦高的宋安將衣領一提,整個人也仰面向上提了一點,面對兄弟們咄咄‘逼’人地質疑,他仍是沉默不語。
“任建,你出聲啊!”不僅是宋安,清醒過來的其他兄弟也開始催促。
議事廳裡的每個人都盯住他,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要我說什麼呢,說謊或是承認,對大家而言都是一種傷害。”任建狠狠地一揮手,將宋安抓住自己衣領的胳膊擋開,一臉漠然地聳聳肩,似乎心中壓著一塊千斤巨石,他正在努力地使自己好受點。
只是簡短的一句,但無異於是確認了溫情和杜琨所說的話。
得到承認,清風寨一眾兄弟們反而沉默了。
“為什麼?”良久,宋安才沙啞著聲音澀澀的開了口,他低垂著頭,因而看不見那張悲傷到快要落淚的臉。
“為什麼?”任建重複了一遍問題,苦笑著環視了一圈大廳,“在座的都曾算是我兄弟,平心而論,你們覺得我這幾年來對大家如何,對清風寨又如何?”
“之前還是兄弟時,當然是極好的,真心實意的為大家著想,而清風寨能有今日,你的功勞也是大大的。相信不僅是我,在座的每一位兄弟都很想知道,在這美好的境況之前,你為何要……為何要背叛清風寨呢?”杜琨攥緊了拳頭,即使在知曉“追風”一事之後,他仍是對任建生不出恨意來。
“一切都是因為你。”任建看著杜琨,這個讓他羨慕嫉妒恨的男人,此刻卻心如止水,一片平靜。
杜琨疑‘惑’了,自己對兄弟一向夠義氣,怎會最後成為了任建生出異心的導火線。
任建尋了一張椅子,施施然地坐下,然後慢條斯理地娓娓道來:“誠如大家所認為的那樣,我也覺得自己做的不錯,對兄弟和善真誠,為寨子竭盡心力,可為什麼到頭來大家全說杜琨的好?我承認,我沒他那麼好的一張皮囊,可這不能成為理由啊!這不公平!”
停頓了一下,任建似乎藏了滿腹的委屈,尋到了今日這個發洩口,便一股腦兒地傾倒了出來:“憑什麼我在背後絞盡腦汁的出謀劃策,卻抵不過你蠻勇的上陣沖殺,大家都崇拜你,把你當做是神一般地供奉著,而我呢?平日裡誰會想起我?想起我的時候,一般而言便是清風寨有危機,或者誰有了什麼問題需要解決的時候!為他人作嫁衣裳的日子我過夠了,我有自己想要的東西,我只能不擇手段去抓住,只有這一條路可走!”
“不擇手段?呵,說的真好聽,真委屈!”大家都陷入了沉思裡,清風寨上上下下都在反思自己平日是不是太不夠照顧任建的感受了,卻聽溫情冷哼了一聲。
“若是要論委屈,燕兒是不是也要哭一場,而我,是不是也更委屈一點?我不過是個過路的,承‘蒙’你們一場打劫,和弟弟妹妹失散了,留在寨子裡卻被人如此欺負,我是不是也該和你一樣哭訴一場,然後呢?然後你是不是要讓大家放過你,大搖大擺地離開。而我,是不是就能要求你這個始作俑者給我跪下道歉?”
任建愣愣的望向溫情,他的確是盤算著勾起大家的歉意之心,能夠安然逃過這一劫,但顯然溫情旁觀者清,看穿了他的招數。
“任建,委屈不是犯錯的理由,可憐更不是值得饒恕的藉口!”溫情這話,不僅是說給任建聽的,更是說給清風寨的其他人聽得。
但熱血男兒最看重兄弟義氣,因此,最後大家還是放了任建一條生路,將他打了三十大板,又命他即刻收拾東西離開清風寨。
任建離開清風寨的時候,清風寨的一眾大大小小都去送了行,站在清風寨的石碑旁,看那個曾經熟悉的影子漸次走遠消失,眾人心中都是百感‘交’集。
“大當家的,我留在清風寨,已經給你添了不少麻煩,我看,我還是走吧。”溫情再一次提出了告辭,這一回她是真的心力‘交’瘁,而且難保寨子裡不會有人因為任建一事記恨她。這回,杜琨也沒有阻攔她,而是朗聲笑道:“就算你不說,我也要趕你走了。已經有兄弟打聽到了溫月和溫翔的訊息,咱們明日便啟程去找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