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溫嬌如何說,總之溫情打定主意,怎樣都不肯承認自己有去京城的想法,橫豎你沒有證據,不能信口開河‘亂’說。
但溫情這回卻估計錯了,在李氏和溫嬌面前,哪裡需要所謂的“證據”呢?她們自己的推測臆斷,早已在心裡視為事實了。
“好,溫情你不承認沒關系,我告訴娘去,讓她來評判。”有李氏撐腰,溫嬌頗有點得志便猖狂的樣子。
還沒等溫情反應過來,溫嬌抓著包袱,直直地就沖出了溫情的房間,手中高舉著那個包袱,站定在院子中央,氣沉丹田,大聲地吼道:“娘啊,出大事了,你快點出來啊,溫情要帶著弟弟妹妹逃跑,包袱都收拾好了,去了京城就不打算回來了!”
溫嬌還算是有點腦子,她以為溫情並不知道楚軒上‘門’提親一事,也便沒有提起,只是抓住她貿然要離家這一點不放。
李氏正做著‘春’秋大夢,那三大箱子的聘禮她開啟看過了,對於小‘門’小戶來說,亦是一筆不菲的財富了。她妄圖吞了這三箱聘禮,而溫情一旦嫁出去,那就是潑出去的水,與溫家再無瓜葛。
婆家和孃家隔得也不算近,偶爾回家一趟,只要虛以委蛇便好了,這簡直是兩全其美的事情。
甫一聽到溫嬌在院子裡大呼小叫,李氏心生不耐,正打算訓斥‘女’兒一番,仔細一聽溫嬌的話,卻又是一驚。
溫情居然有了要離開的念頭!這怎麼可以?溫情一旦離開,她的‘春’秋大夢還怎麼做下去?
顧不上思慮溫情為何會想要出走這個家,李氏急急忙忙地就奔出裡屋,火急火燎地追問道:“溫情,你要走?你才多大啊,在家裡至少還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出去了誰還管你的死活呢?更何況,你還帶著弟弟妹妹,更加沒有活路了。”
筆直地站著,彷彿自己是一棵樹,溫情不說話,也沒有什麼表情,就靜靜地聽著而已。
李氏看在那三箱子聘禮的份上,進了溫家‘門’好幾年,頭一回對溫情如此和順,湊到她面前,輕言細語地解釋,企圖扭轉她的想法,留下她來:“溫情吶,你是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喲,真要自己一個人獨立生活,還是很辛苦的,莫不如像現在這樣,大家和和氣氣地生活在一起,有什麼困難一起擔,多好啊。”
為了打消溫情出走的念頭,李氏是怎麼‘肉’麻怎麼講,就為了給溫情描繪一幅和和美美的畫卷,以比襯帶著弟弟妹妹流‘浪’在外的悽苦。
溫情冷笑了一聲:“繼母大人,說了這許多話,你可有覺得口渴?我勸你啊,還是省省力氣吧,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了,顛倒黑白來說話,真以為我不懂?我壓根就沒打算離開這個家,爹這些年賺的錢也不能只讓你們倆母‘女’享用吧,我和溫月、溫翔也應該有一份,對不對?”
尋了個藉口,溫情企圖讓李氏母‘女’明白,現在的自己不甘心離開這個家,便可讓她們放鬆對自己的警惕。
李氏半信半疑,眼睛盯住溫情,看了又看,似乎想從她的表情上尋出破綻,但無奈,溫情自站在那兒起,就一直是冷若冰霜的模樣,幾乎沒什麼變化。
“若是沒什麼事兒,我可就回房了,為了給溫月和溫翔掙一口飯吃,我一天到晚不是上山採‘藥’,就是去鎮上賣‘藥’,累得半死不活的,哪裡像你們這般清閑,不是嗑瓜子賞‘花’看草,便是搬張椅子躺院子裡閉目養神。你們有那份閑情逸緻,想玩的話就自己玩,扮家家酒什麼的,可別找上我,我沒那個閑情,也沒那個時間和‘精’力!”
冷梆梆地丟下這句話,溫情懶得看李氏和溫嬌的表情,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轉身就回了房。
將‘門’狠狠地關上,溫情後背抵著‘門’,感覺到背上一片冷汗涔涔——李氏母‘女’比自己想的更謹慎,看來要離開溫家,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李氏眼瞧著溫情不領自己的情,憤憤地啐了一口,為了以防萬一,悄聲吩咐了溫嬌好生看管著溫情,而自己則悄悄地拿出一把鎖來,躡手躡腳地‘摸’到溫情房‘門’口,趁她不注意落了鎖。
溫情只聽得一陣清脆的落鎖聲,她立刻反應了過來,狠狠地去拉‘門’,卻只能拉開一條縫,從縫隙裡可以看見李氏給自己的房‘門’上了鎖,而鑰匙則被她揣進了自己的衣裳口袋裡。
“繼母大人喲,你這是幹什麼,要軟禁我?”溫情狠厲地質問道,一雙‘陰’鷙的眼,恨恨地盯著李氏。
李氏拍了拍手,舒心地笑了起來,洋洋得意道:“我馬上就要出‘門’一趟,將你的房‘門’落鎖,也是對你的一種關心,你應該領情才是。”
得了便宜還要賣乖,溫情氣得怒不可遏,冷冰冰的講:“那如果有一天我那把刀子,把你身上的‘肉’一刀一刀的切下來,是不是說明我非常愛你,以至於捨不得讓你愛太快死掉,非要用淩遲的方式,見證你死亡過程中的每一個表情?”
溫情說的有些血腥了,李氏也覺得不吉利,懨懨地斜睨了她一眼,便扭著腰肢,如若風擺柳似的走了。
察覺到溫情有出逃的意圖,李氏自然不敢掉以輕心,她首先就去了縣衙,找楚軒。
給守‘門’的護衛一點銀子,人家自然就會很懂事地替她通傳,頭一回進縣衙府邸,李氏看到那些個雕‘花’勾欄,抄手遊廊,假山小湖,忍不住嘖嘖稱贊。
及至見了楚軒,將溫二的也同意了這‘門’親事一說,楚軒果然高興,她又順勢提了一句,溫情似乎頗有不願,正被她關在家裡面,楚軒便大大咧咧的表了態,派兩個人去守在溫家,務必促成這一樁親事。
這樣一來,這‘門’親事似乎就板上釘釘了,李氏興奮地在回家路上唱起了山歌。待她回到家時,已是夜‘色’四合,推開‘門’,她驚訝地發現,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有三百六十日都在外做工的溫二,居然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