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自然是周淵見,彼此現在正坐在同一張桌子旁,飲著上好的雨前龍井,相談甚歡。而另一個,彼此相見卻不會那麼愉快,甚至會滋生憎恨,那便是之前被她識破詭計得到懲罰的王二虎。
完成了村長下令的懲罰,王二虎氣極難耐,但是在修遠村裡又拿溫情沒有辦法,便去了鎮上,正巧那時“天下第一”酒樓正在招人,為了維持生計,他便加入成了一名後廚幫工的夥計。
後廚幫工其實說白了就是打個下手,並沒有多少技術含量,相應的工錢也就不多,整日裡做活兒又累,王二虎心中早有怨言,他將這一切都歸結到溫情頭上,日夜詛咒她。
於是,當今日聽到傳聞之後,他悄悄站在樓梯口打探見到溫情時,整個人幾乎愣住,為了抑制沖上去的激動,渾身都顫抖起來。
被王老闆青眼相看的人,竟然是溫情!竟然是害他淪落至如斯地步,讓他他日夜憎恨詛咒的溫情!
想了想,他並沒有上前去,在周淵見和王老闆面前對溫情出手,他心裡明白自己是討不到什麼便宜的。
借刀殺人,那才是完美之計,血刃仇敵,卻不見血。
王二虎躡手躡腳地潛下樓梯,去了後廚,找到廚子,故作無意地攀談起來:“老哥,我真為你抱不平啊,你這般兢兢業業地辛苦做菜,到頭來卻讓一個小姑娘撿了便宜,自己落個悽慘,真是……唉……”
王老闆沒有說假話,廚房裡的廚子武大的確是他從京城花了大價錢請來的,他雖然長得五大三粗,也算不上心細如發,但對待做菜卻很認真,也深以自己的廚藝自豪。
是以,他被王二虎這段唉聲嘆氣的論調引起了好奇心,雖然平日裡有些瞧不上此人愛貪小便宜的行徑,但還是湊了過去:“喂,你剛剛說什麼,什麼叫我辛苦做菜,到頭來卻讓一個小姑娘撿了便宜?你可得把話給我說清楚。”
一看廚子武大已經上了鈎,王二虎在心裡偷笑,面上卻露出有些為難的神色,彷彿是很不情願在別人背後嚼舌根似的。
“我說了,老哥你可別生氣啊。這酒樓裡不是來了個小姑娘嗎,她做的藥膳就連挑剔如王老闆都挑不出任何毛病,只剩下一個勁兒地贊嘆好了,我剛剛前去打探了一番,聽王老闆那口氣,似乎是想讓那小姑娘代替你的位置,來做這‘天下第一’的主廚。”王二虎悄聲地添油加醋了一番,說的那武大是怒從心起。
武大此人,心直口快,心裡想的什麼,全都立刻表現在了臉上。
他狠狠地一捶灶臺,也不管是不是會讓有心人聽見,厲聲喝道:“哼,想當初這王小兒三顧茅廬,方求得我舍棄京城來到這麼個小地方,這會兒卻又不念往日舊情了,罷了罷了,讓我去會會這做藥膳的所謂天才小姑娘,看看她是不是浪得虛名。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真以為爺稀罕這兒嗎?”
說罷,武大轉身就要去前廳樓上,找王老闆要個說法,順便瞧瞧溫情,卻被王二虎拉住了。
“老哥哥,還比試都不曾,你可就這麼認輸了?莫不如這樣,你且去找那小姑娘比試一番,待贏了她再走,豈不是面上有光?還能借此機會,教訓教訓王老闆呢。”王二虎陰惻惻地提了個建議,他不知道溫情前來此處的真正目的是什麼,但只要能破壞她的安排,心裡就騰然升起一股勝利感,似乎這麼久以來積攢的怨氣,也得到了一點抒發。
武大已經抬步要走了,轉念一想,這王二虎說的極是,就算是要走,自己也要走的倍兒有面子才行,再說了一個小姑娘,說不得有多少真才實學,乳臭未幹就敢出來跟人搶飯碗,也實在是可惡極了。
想到此,他便聽從了王二虎的建議,“噔噔噔”一陣風似的就沖向了前廳,馬不停蹄地上了樓。
這是一出自己導演的戲,王二虎怎會缺席呢,他也悄悄地跟了過去,隱在樓梯口的門板後,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大廳裡的動向。
“武大,你怎麼不在廚房裡忙活?跑到前廳來找我,可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兒?”王老闆佩服武大的一手好廚藝,因此對他的態度也是和緩有禮的。
但今日的武大,卻不同於往日,在王二虎的慫恿下,被怒氣沖昏了頭腦,顧不上客套,直接就對王老闆厲聲相向:“敢問王老闆是不是覺得武大的廚藝不精,所以急著要找個替代品了?”
王老闆一頭霧水地攤攤手,無奈地道:“武大,你在說些什麼,我何時說過這樣的話?”
“王老闆,你不曾說過,但心裡未必沒這麼想過。呵,這位就是傳聞中的天才小姑娘?聽說你做的藥膳既滋補身體又美味無敵,今日,便由我武大來試試你的廚藝,咱們比試一場吧。”武大複又轉向溫情,死死地盯住了她,大有她不答應此事就沒個完結的架勢。
周淵見本欲出手替溫情解圍,但溫情卻揮了揮手攔住了他,站起身來,目光平靜地直視著眼前怒氣沖沖的廚子,甜甜一笑,臉頰上頓時浮現出淺淺的梨渦。
她平靜而無畏地眨了眨眼睛,講:“好啊,就有在場的各位做個見證好了,怎麼個比試法你來定,我無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