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虎不耐煩地擺擺手,眉頭緊緊地皺起,大大咧咧地講:“你這小姑娘,怎麼這般不相信人呢,我王二虎從小在這個村子裡長大,聲名那是槓槓的。這樣吧,你若不信,我王二虎向天發誓,如若方才所言,有半句假話,就天打雷劈!”
說著,王二虎就舉起手臂,嚴肅著一張臉發誓道。
“呵,老天如果真的開眼,這世界上哪裡還輪得到如此多的壞人作惡多端呢,早就被一道雷給劈死了。”發誓這種東西,古人看來還是頗有威懾力的,但溫情經歷了前世,已經不再盲目相信老天有眼了,她歪著頭想了想,又問道,“那麼……這張字據是由誰簽發的,我們為什麼要聽從這張字據的簽發人呢?”
“是啊,從我的祖父搬來這裡開始,這條河就一直陪伴著我們,作甚就憑別人的一句話,這條河便要屬於你王二虎家呢?”
身後有一壯漢出聲了,附和著溫情的話,義憤填膺地舉雙手抗議,臉上的橫肉因為情緒激動而跟著抖動起來,可能是剛從地裡勞作回來,汗涔涔地裸著上身,腰間隨意地搭了一件深色的麻布衫子,襯得身上的肌肉鼓鼓。
大概是估算了一下,彼此之間的戰鬥力不在同一水平線上,王二虎不敢在這壯漢面前造次,顫巍巍地望了壯漢一眼,往後退了兩步,收起了先前對溫情那般的輕視態度,老老實實的回答:“是……這張字據是當時的縣令大人簽發的。”
對於修遠村的歷史,別說是現在這個穿越而來的冒牌溫情,就算是另一個溫情在此,大抵也是很難說出個所以然來,所以求證一事,溫情也只能求助於村長了。
村長展開那張字據,仔細地瞧了瞧上面寫縣令的落款,便對一眾村民講:“各位請且等等,我這就去查查縣志。”
官府規定,每個村子裡都擱著一本本地的縣志,現在正發揮作用的時候到了。
村長年紀大了,老眼昏花,那本縣志在手裡翻來覆去,就是找不到想要尋找的年份和內容,最後還是周淵見出面了。
“我是從村外來此的,而且來修遠村的時日也不長,應該算是一個局外人了,村長年歲已大,我看他找的這般辛苦,不如且由我代替他來翻找吧,反正最後也是大家驗證真偽。”周淵見謙遜的講。
生就一張好皮囊,再加上彬彬有禮的話語,高貴的身份,村民們對周淵見的印象一直很好,此番也不會有什麼意見,大家都預設了他的提議。
他從村長那裡接過縣志,嘩啦啦的幾下子就將需要的那一頁翻到了,讓隨從攤在手裡,一溜兒地展示給在場的諸位看。
縣志上清清楚楚地記載著,王二虎曾曾祖父那個時候在位的縣令姓馮,名榮。而村長手裡的那張字據上,落款也確實是馮榮,並且還留有一方縣令的印戳。
“吶,眾所周知這本縣志是村子裡唯一的一本,一直放在村長這兒,我今日這會兒才來,之前根本就沒機會碰過這本縣志,大家也不用擔心這其中有所作假了吧?”王二虎似乎早已預料到這個結果,胸有成竹地昂首挺胸,胸中有底氣,說話的聲音也大了。
事實看上去似乎已經沒有再懷疑的餘地了,字據為真,是前朝縣令親筆簽發的,又有縣令的印戳在上,白紙黑字,一片清明。
底下的一眾村民們都在竊竊私語,其中一部分折服於王二虎拿出來的字據,偏向於相信王二虎的話了,正在思慮要不要每年繳納一兩銀子,而另一部分人則覺得王二虎此人油腔滑調慣了,他的話多是信口雌黃,多半做不得準。
村長也為難了,當了這麼多年的村長,村裡的一草一木他都知之甚詳,對於王二虎的為人他也一清二楚,自然是不敢相信,只是這字據在手,彷彿又由不得自己不信。
村長嘆了口氣,轉身面對著牆壁思慮萬千,吃不準該怎麼決定,當村長這麼多年,他還是頭一次遇見這般難以處理的境況。
如果認同這張字據,那條貫通整個村子的河流便從今日起歸屬了王二虎家,那麼眾位村民的生活肯定會受到影響;但若不認同這張字據,似乎也找不到合適的理由來反駁,白紙黑字清清楚楚寫明白了的。
村長揚了揚手裡的那張字據,不住地嘆氣,簡直到了焦頭爛額的地步。
“村長,可否把那張字據給我看看?”溫情眼尖地瞅見了什麼,向村長要來了那張字據,對著光線仔細地看了又看。
“眾位鄉親們,這張字據是假的,王二虎在說謊!”
片刻之後,溫情大聲地做出了論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