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著車內微弱的光線,她的視線垂下,將此刻與她面對面的男人掃量清楚。
他的西裝褲與上衣襯衣相接的地方,印出淡淡一灘水漬,領帶底部也有痕跡。這一套昂貴的定製西裝,被她毀得徹底。以後他大概不會再穿這一套,她也不準他穿。
然後,這一切已經無所謂。
有比她羞恥心更重要的事情。
歲歲啞著聲問:“你怎麼了?”
資臨保持正襟危坐的姿勢一動不動。
被慾望支配的大腦在少女這一聲溫柔的關懷中緩緩清醒。
他看清她現在的模樣。
孱弱,迷茫,眼睫掛著淚,只穿著一雙綁帶黑色細跟,被迫坐在他懷裡。
他回過神,意識到自己對她做了什麼。
他不是在讓她高興,他是在折磨她。僅僅為了證明,她會為他歡愉。
“你為什麼不看我?”歲歲貼過去,“資臨,你心裡有事,你告訴我。”
資臨緊鎖眉頭。
許久。
他愧疚開口:“能忘了嗎?”
“忘什麼?”
“我今夜做的事,說的話。”他幾乎是懇求,小心翼翼試探:“不會再有下次,我可以做任何事祈求你的原諒,歲歲,不要厭惡我,好嗎?”
歲歲鬆口氣。她猜對了,他心裡果然有事。這件事,與她有關。
他現在這樣,像個孩子。
她不是個小心眼的人。
如果她不願意,她大可以拒絕他。不必一次又一次地被他掌控。房間裡做的事換了個場所而已,她只是不滿他的突如其來。
片刻。
歲歲伸出手。
資臨沒有猶豫,將臉湊近,沉穩的聲音波瀾不驚:“你打。”
手落下。輕飄飄碰了碰,柔若無骨,自臉頰挪至高挺的鼻尖,她狠狠捏了捏他的鼻子,而後雙手圈住他的脖頸:“你先告訴我,為什麼今晚這麼暴躁,我再決定要不要原諒你。”
資臨撇開視線,腦海中響起明老爺子的話。
依他對外公的瞭解,外公絕不會善罷甘休。
“沒什麼。”
歲歲掰正他的腦袋,“你不說真話,我就再也不理你。”
她任性幼稚的模樣可愛至極。資臨苦澀笑了笑,“我們有合約在先,你不能不理我。”
歲歲像平時那樣說起玩笑話:“一年很快就過去,我遲早要離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