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之漁心髒驟縮,呼吸似被凍住。
依照命簿的安排,祝黎受天鏡宗託付,回溯時光來到鬼王的時代,化用玉章縣主的身份趁寂臨淵墮鬼之前斬草除根鏟除後患。
可她分明已經提醒過寂臨淵了,難道已知未然的情況下,人物依然無法改寫既定命運嗎?
太監斜著眼乜人,見少女臉色蒼白,不由哼笑一聲:“姑娘,我勸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吧,儲君何等的尊貴,只有縣主這等名門望族之女方能……”
話未說完,少女突然自他身側掠過,身姿輕盈得像一陣風,快得捉都捉不住,這廂還未回過神,少女已然提起裙裾奔出了東宮。
“姑娘!”太監一驚,臉色驟變,“不好,速速抓住她,你們幾個都去追!千萬不能讓這不知死活的丫頭片子沖撞了貴人!”
周遭低眉順耳的宮人捧高踩低,得令登時渾身充滿了力氣,摩拳擦掌前去圍剿那名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
祝之漁在宮苑間自如穿行,連久居宮闈的太監們都納悶,這丫頭怎的如此熟悉宮中地勢,他們追都追不上。
【宿主,前方兩百步距離左轉,進入主路。】
“閉嘴,”祝之漁喝止系統導航,“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又在胡亂指揮誤導我了。”
她對宮苑格局熟記於心,因為這些時日寂臨淵總是執著於兩件事,一是按著祝之漁不分晝夜狂做,其二則是做累了便握著她的手,拽來紙筆繪制宮苑,乃至整座京都的地圖。
寂臨淵要求她牢牢記住,反複默寫糾正,若是繪不出圖,或是說不清哪一條路線,便將人拽回榻心懲罰,罰累了便再度握緊她浮起熱汗的手,攤開紙頁背誦默寫,寫錯了再壓著她罰一場。
勞逸不結合,如是反複加深記憶,祝之漁印象分外深刻。
她清楚這個時辰皇後應當在何處,儲君大概在何處,但是系統顯然指給了她錯誤的方位。
“你居心不良。”祝之漁及時糾正路線,反其道而行之。
【系統恪守職責,本就應當幫助女主排除幹擾項,宿主若是執意違背規則,高階系統將對宿主採取強制措施。】
“可若我能尋到正確的方位呢?下一步你又將如何掣肘我?”
祝之漁邊走邊道:“我不甘心,我沒有傷害過任何無辜,寂臨淵他也沒有,白骨妖,司雲深,越桃,鬼將軍,雕琢瓷器的青年匠人……他們都沒有。既言眾生平等,為何我們必須服從指令犧牲。既言眾生平等,為何到頭來神界依然淩駕於眾生之上,鬼族妖族永遠背負卑劣不堪的名聲,人族同類相殘,爭鬥永無休止……”
【規則由強者制定,由主角享用,而配角要做的便是絕對服從。】
高階系統道:【命簿曾給過你逆天改命的機會,允許你代替祝黎成為原書女主,是你自己不珍惜,放棄了到手的機會。】
“我想要的,從來都不是成為什麼女主。”
祝之漁奔至階前,累得直不起腰,但還是挺直脊樑,聚起力氣:“我要的是堂堂正正、不受拘束的人生。”
少女仰起頭,隔著遠遠的道路望向殿中成雙成對的年輕男女。
路很遠,遠得似乎她這個炮灰配角終其一生也觸碰不到主角的起點。
路又很近,千裡之行始於足下,似乎只要她鼓起勇氣邁出第一步,他們這些npc鼓起勇氣邁出第一步,便能開闢出一條新的道路。
“抓住她,快抓住她!”宮人緊隨而至,意欲動手壓制祝之漁。
“住手。”寂臨淵聞聲步出宮殿,厲聲喝止。
年輕的儲君頭束白玉冠,衣著蟒袍,風姿卓然,矜貴淡漠,同深夜裡放縱欲.望、索取無度的模樣判若兩人。
他望著呼吸急促的少女,態度意外的冷漠:“冒冒失失成何體統,你來做什麼?”
寂臨淵竟然兇她。
“我來搶婚。”祝之漁不服氣,語出驚人。
眾人愕然,驚嘆這姑娘膽大包天,他們還是頭一回聽聞女搶男婚,更何況對面之人還是太子殿下。
年輕的儲君面色微變。
“我帶你走,天涯海角,總能護你性命無虞。”祝之漁態度強硬,攥住他的手,“跟我走。”
寂臨淵突然推開少女的手:“胡鬧,孤成婚在即,為何要隨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