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數字像一顆炸雷,在李娟和趙小麗的腦海裡轟然炸響!
二十七塊多!這是什麼概念?趙大剛在國營廠裡,一個月累死累活,加上各種補助,拿到手也不過三十出頭!這……這擺個破攤子,風吹日曬的,一天就掙了快一個月的工資?!
李娟的嘴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喉嚨裡發出“咯咯”的聲音,像是被什麼東西卡住了。她看著那堆錢,又看看自己男人,再看看穩坐如山的老太太,腦子裡一片混亂。
昨天老太太說的那些話,什麼“一天掙回一個月工資”,她只當是瘋話,是氣話,可現在……白花花的鈔票就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
巨大的震驚過後,一種狂喜瞬間攫住了她!發財了!真的要發財了!有了這錢,家裡的日子就好過了!
她看向趙淑芬的眼神,瞬間變了,之前的埋怨和鄙夷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諂媚的敬畏。
“媽……媽您真是……神了!”李娟臉上立刻堆起了菊花般的笑容,搓著手,聲音甜得發膩,快步走到趙淑芬身後,笨拙地想給她捏捏肩,“我就說媽您肯定有大本事!這……這可真是太好了!大剛累一天了,媽您也費心了!我這就去給您倒杯熱水!”
趙淑芬冷眼看著兒媳婦這180度大轉彎的態度,心裡毫無波瀾,甚至有些想笑。
前世今生,這種捧高踩低的嘴臉她見得多了。她微微側身,避開了李娟的手,目光轉向一直沉默、但眼神明顯受到巨大沖擊,臉上寫滿糾結的小女兒趙小麗。
“小麗,”趙淑芬的語氣平靜無波,“現在,你還覺得,你那所謂的‘好前程’,非要指望那個什麼狗屁廠長兒子嗎?”
趙小麗被點名,身體猛地一顫。她看看桌上那堆足以改變家裡窘迫現狀的錢,又想到白天自己還在為那門親事哭哭啼啼,臉上瞬間一陣紅一陣白。
這筆錢帶來的衝擊太大了,幾乎顛覆了她之前的認知。一天就能掙這麼多錢,似乎……嫁給誰,也不是那麼重要了?
但從小被灌輸的“嫁個好人家,少奮鬥二十年”的思想根深蒂固,加上對那個“廠長兒子”所代表的“體面生活”的嚮往,讓她一時難以徹底轉變觀念。
她咬著嘴唇,眼神閃爍,小聲嘟囔道:“媽……錢是錢,可……可嫁人是一輩子的事……王阿姨都說了,劉家在廠裡有頭有臉,以後……”
“有頭有臉?”趙淑芬嗤笑一聲,打斷了女兒的話,眼神裡帶著一絲憐憫和嘲諷,“你真覺得他家那‘頭臉’還能保得住?”
“媽!您又胡說什麼!”趙小麗急了,眼圈微紅,但這次沒有立刻哭出來,只是聲音帶著委屈和不解,“劉哥他人挺好的!他爸是廠長,以後肯定……”
“廠長?”趙淑芬慢悠悠地端起桌上的涼白開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時,語氣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篤定,如同宣判,“我告訴你,不出三天,那個劉廠長就得倒大黴!貪汙腐敗,以權謀私,他那廠長的位置,坐到頭了!到時候,樹倒猢猻散,你那個‘有頭有臉’的劉家,馬上就得變成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你現在上趕著往上貼,是想年紀輕輕就當寡婦,還是想跟著一起吃牢飯,或者被人戳一輩子脊樑骨?”
這番話,如同平地驚雷,炸得屋裡幾個人都懵了!
李娟剛剛升起的諂媚笑容瞬間凝固在臉上,她難以置信地看著趙淑芬,張著嘴說不出話來,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趙大剛也皺緊了眉頭,雖然今天母親的“預言”應驗了,讓他對母親的話不敢再輕易反駁,但詛咒一個實權廠長倒臺,這……這膽子也太大了!
這要是假的,得罪了劉家,以後他們家在紅星市還怎麼立足?
“媽!我不信!你就是不想讓我嫁個好人家!你就是偏心大哥!”
趙小麗終於忍不住,聲音帶著哭腔,但更多的是一種被顛覆認知的恐慌和固執,“劉哥約了我後天去公園見面!我一定要去!我要親口問問他!我不信他家會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