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姝不明白他在猶豫什麼,“怎麼就到時候再說了?現在不能給大哥哥一句準話嗎?大哥哥是長房長子,造船廠就該是他的。”
匡晟此刻也是天人交戰,“這是自然,但倘若真要分家,事情也沒有你想得那麼簡單…”
仇姝卻說道:“你要是真向著二叔,我就跟你分家!”
“你又鬧。”
“這時候又嫌我鬧了!”仇姝不服氣,但也不再遊說,轉向梁韞,“嫂嫂,這日子過不下去了,你再要走,就帶我一起走吧!”
梁韞此刻才明白仇彥青今日叫來仇姝的目的,只怕今日回去後,她就要跟個麻雀似的在匡晟面前反複勸他堅定決心,別因為拒絕不了自己的師父,就辜負了大少爺的良苦用心。
仇彥青最會攻心,這點梁韞比誰都清楚。
仇彥青多給匡晟倒了幾杯酒,這餐飯吃罷二人都有些高了。匡晟由仇姝攙回去,仇彥青卻說什麼都不肯東霖近身,只要梁韞來扶。
一看就是裝醉,梁韞上前將他拉起來,蠻橫地用手拽著他胳膊,領他下樓,小聲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根本沒喝多。”
他閉著眼笑,“那你還扶我。”
梁韞沒好氣,“我肯扶你是因為我有話要對你說。”
仇彥青掀起一點眼皮,朝她看過去,“有何指教?”
她回頭看看,身後沒人,“教誨談不上,只是想告訴你,你不該這樣利用他們夫妻,姝姐兒一心為你,等有一日她知道你不是她真正的大哥哥,定會倍感傷心。”
“我如何不是她真正的大哥哥?”仇彥青皺了皺眉,笑看向她,“這話偏頗,也叫我倍感傷心。”
“明知故問。”梁韞將人送出酒家,目送他上了車架,“話只說到這,剩下的你自己看著辦吧。”
仇彥青在轎廂裡一個不穩當要倒,梁韞忙欠身去攙,誰知被他回身攬住,輕而易舉抱上了車架。
“混蛋!”梁韞半個身子被他摟在身前,小襖都從腰間堆上去,她從未這麼狼狽過,好在轎簾幾乎同時落下,才沒有被人看了笑話。
“駕車,先送大少奶奶回客舍。”
正要破口大罵,就聽他叫東霖趕車,見不是要將她擄回望園去,她也就沒真罵出口,從他身前掙出來,在搖晃的馬車裡將將坐穩。
“仇彥青!你幾時才能收斂?”
“又生氣。”他懶洋洋靠坐,眼下帶著醺紅的醉意,“總要給我些時候與你獨處。”
梁韞別開臉,強行說回正事,“姝姐兒現如今多信任你,等她知道真相時便會多討厭你,我看出你在乎幾個弟弟妹妹,只希望你別作繭自縛!”
仇彥青揚眉思忖,想了想卻道:“可是這個家裡不是每個人都如你一般與仇懷溪朝夕相對,姝姐兒只怕一年見不上他幾面,見面不過打聲招呼。寵她疼她的從來是我這個哥哥,難道你沒聽家裡弟弟妹妹說過?大哥哥病好後像是變了個人,比從前更好了。”
這最後幾個字,被咬得極重,可見他有多想強調。
仇彥青說的也的確不假,家裡的哥兒姐兒是說過這樣的話,梁韞沉默下來,意識到或許他早就取代了仇懷溪,在仇家人心目中,只有仇彥青才是那個他們熟悉喜愛的兄長。
明明才只過去了一年不到。
她不由有感而發,“衡量人與人的關系,果真不能只靠時間長短。”
仇彥青陡然蹙眉,不高興了,展露出孩子氣的醉態來,“你說誰?許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