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不剩什麼人,都是知道底細的,仇彥青作勢要起來請罪,被陸夫人連忙攔住,他道:“娘,是我不夠小心謹慎,叫許家公子和三叔起疑了。”
陸夫人全然不怪他,“怎麼就是你的錯?叫你回來假扮你大哥,我就想到了或許會有這一天。沒事的,他們一來拿不出證據,二來你適才答得也滴水不漏,有什麼好自責?起疑就起疑,還能因為這點事就鬧到明面上來?他沒那個膽子,要不也不會叫許長安來出這個頭。”
最後這句話說到點子上,都看出了許長安是受了仇仕傑的挑唆,但光挑唆是沒用的,也得要許長安自己生疑。
說來說去,隱患是埋下了。
梁韞連日來的掩護,到底是在做無用功罷了,她起身告辭,“娘,彥青,你們說吧,我有些醉了,想先回去。”
陸夫人哪會強求她什麼,在這些小事上對她百依百順,“那韞兒你快去吧,別吹著風,仔細頭疼。”
梁韞欠欠身先行離開,柏姑姑和荷珠一道跟隨,她心煩得很,路過湖邊看到光禿柳枝,景象蕭條又別具曼妙滋味。那年湖還裡滿是荷葉荷花,仇懷溪和她行舟水上,她以為那就是永遠。
“我想獨自到湖邊坐坐,柏姑姑,你先回去吧,替我燒起爐子,這兒有荷珠陪著就行。”
柏姑姑倒沒什麼不放心的,點點頭先回去替梁韞燒爐子暖被窩。梁韞叫荷珠候在湖邊,自己踏著階梯上了太湖石高處的五角亭,她愣神時腦袋裡當真空白一片,什麼都沒想。
這片刻的寧靜是值得珍惜的。
果然,沒一會兒聽荷珠朝誰見禮,緊跟著就見仇彥青披星戴月地款步走上來,也不知他是怎麼找來的,就這麼明晃晃地出現在了梁韞眼前,躲哪兒都不得清淨。
他竟自然而然解開氅衣,往梁韞肩上披,“不冷嗎?為何要坐在湖邊?我遠遠看過來都替嫂嫂覺得冷。”
梁韞看了看肩上多出的毛絨領,沒有做聲。
他是假病,體熱得很,厚重的氅衣一下將她攏進了個熱氣騰騰的“暖爐”,叫她不情不願地渾身舒展了。
“嫂嫂,許長安明日就走了,我是不是該和他談談?”
梁韞淡淡的,瞧著水面,“這事交給我吧,你不用管。”
“嫂嫂要和他說真話嗎?你要告訴他,我是個贗品。”
梁韞猛然看向他,眼神難掩驚訝,仇彥青哼笑了聲,長睫掩著幽怨的眼神,“這就是大哥的意思吧,他本就不打算瞞著許長安,嫂嫂也察覺了,所以打算將實話告訴他。”
梁韞警惕道:“你別去告訴太太!”
“要說我早就說了。”他嗓音沉下來,伴夜色透著鬼魅,眼神卻十分溫柔,“嫂嫂和娘不是一條心,我早就說過,我們才是一條船上的人。”
梁韞皺起眉,“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是嗎?”
他忽地俯下身來,梁韞身子一僵,只感到溫熱的呼吸鋪灑在了前額。
她想推開他,卻聽他道:“別動,我出來時三叔等在路上,是和我一道走的,剛才說話間我看到他躲在暗處,大抵在往這邊偷瞧,許長安那兒嫂嫂想怎麼說都行,但仇家人,你得幫我瞞住。”
梁韞正要回頭尋找暗處的仇仕傑,前額卻落下個柔軟的觸感。
是他的嘴唇……
他親了她,打著義正言辭的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