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好管閑事,我對你跟對自家小輩是一樣的,前陣子高小姐和夫家和離,從山西回來了,日前我才和高家太太聊過這事,她叫我幫忙物色物色,你要有意,我替你們牽線搭橋。”
許長安倏地停下筷子,尷尬一笑,“不用的,我不預備再娶,家裡也有大哥和二哥,即便我無所出爹孃也不會怪我。”
“你說你一表人才也並非不能再娶,做什麼苦著自己呢?要真有個知冷知熱的人陪伴左右,那也是種福氣,你看韞兒和懷溪,就不羨慕?”
梁韞扯動嘴角,笑著打哈哈。
仇彥青道:“娘,庭綸沒有這個意思就不要強求了,何況他將來也未必遇不上一個可心之人。”
說親的話題結束,飯也吃得差不多,蘇嬤嬤端上冬至的雞蛋湯來,是黃酒煮桂圓核桃仁和雞蛋,聞著氣味撲鼻,梁韞不喜酒味只吃了兩口便以喚來荷珠侍奉漱口。
此時東霖小跑進來,說二老爺來了。許長安心下一驚,知道仇仕傑挑這個時候過來定然不會為了別的事,就是為了催他在回長洲前,驗驗這個“大少爺”的真偽。
飯桌上的碗碟早都撤了下去,這會兒沏上熱茶,梁韞親手端給仇仕傑。
仇仕傑穩穩落座,笑意吟吟接過茶杯,“多謝韞丫頭。”
仇彥青問:“三叔可是來為庭綸踐行的?”
仇仕傑朗聲道:“是啊,那日我與許公子相談甚歡,聊了聊瓊州島的木材又聊了聊懷溪你的變化。”
“當啷”一聲,竟是梁韞手裡的茶壺蓋脫了手,還正好嚴絲合縫蓋了回去,她若無其事將茶壺交給蘇嬤嬤,連聲抱歉。
仇彥青先向梁韞道了聲無礙,這才對仇仕傑道:“我的變化?倒沒聽二叔親口對我說過我有什麼變化。”
“我沒有說過嗎?”這下輪到仇仕傑裝傻,“啊,也不是什麼大事,人都會變的,何況你早前病得那麼重,與現在沒有差別才奇怪。”
仇彥青抿一口茶,“我從十幾歲就病著,近十年不曾開懷大笑,這下好起來,是該改變,省得總是死氣沉沉,叫韞兒也看著煩心。”
梁韞不大喜歡他這樣說,再看向陸夫人,她微微笑著,半點看不出慌亂。
仇仕傑眼見他見招拆招,不得不清嗓子求助許長安,許長安早就天人交戰了許久,索性心下一橫,趁自己走之前弄個明白。
“少凡,我就要走了,開春我們再一起約到靈山寺去吧。”
這沒頭沒尾的一句,叫梁韞狠捏一把汗。什麼靈山寺?她根本沒聽說過,大約是自己嫁進來前的事了,懷溪身體好的時候曾和許長安一起去過靈山寺嗎?
仇彥青也從未聽說過此事,若有這樣的經歷和記憶,仇懷溪是一定會告訴他的。
“靈山寺?”仇彥青故作遲疑,“我只記得十二歲時和你一道去過一次青雲觀,你說那兒的一位道長醫術高明,結果他給我煮了一碗黢黑的符水,我喝完上吐下瀉了三天,你自責得每天都來瞧我。”
許長安侷促笑笑,“那是我記錯了,的確是青雲觀,不是靈山寺。”
話到此處梁韞和陸夫人都冒了冷汗,許長安無疑是在試探,陸夫人眼梢覷向仇仕傑,猜測這其中必然有這老狐貍在摻和,但試探無果,便也無法將話說開,這下只剩滿室尷尬。
唯有仇仕傑沒事人似的笑了兩聲,站起身來,“那我就不在這兒耽誤大家功夫了,我也該回了,得空再來望園看望懷溪。”
許長安隨即跟著起身,否則他獨自待在這兒只想找條地縫鑽進去,“我也告辭了,這些日子多有打擾,明日一早我便啟程回長洲,懷溪,明早我再到述香居與你辭行,你這會兒就不必送了。”
目送仇仕傑和許長安出了清馨館,梁韞輕嘆了口氣,陸夫人更是咬緊了牙根不說話,眼睛卻動個不停,顯見是在不放心適才許長安的試探。
陸夫人最終沖隨侍的丫鬟一擺手,“你們都出去,只留下蘇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