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楚了?“
鳳如傾將染血的令旗蓋在絡腮胡臉上,“海蛇不是要你們排佇列,是要你們學會吞掉漩渦。“
她轉身時繡金披風掃過火藥殘渣,在甲板上擦出細碎火花。
林舵手突然發現主艦吃水線附近多了七道新焊的鋼板,形狀恰似蛇骨。
三日後的實戰演練,當十二艘樓船首尾咬合成環形時,錢造船師在底艙發現了蹊蹺。
新接的龍骨縫隙裡,凝著幾粒琥珀色的龍涎香結晶——這本該是皇家禦用之物。
他望著通風管外遊弋的鯊魚背鰭,突然想起那些失蹤的鄭家水兵最後出現的地方,正是存放淡水池的底艙。
殘陽將鳳如傾的影子拉長在艦橋上,她解開發冠任海風捲起青絲。
鄭臨淵握著藥瓶站在三步外,望著她後頸那道新添的箭痕——昨夜突襲龜背島的流寇,竟能傷到修羅戰神。
“少將軍該換藥了。“
他故意踩斷甲板縫隙裡半截珊瑚枝,驚得桅杆上歇腳的信天翁撲稜稜飛起。
鳳如傾轉身時,繡著茉莉紋的護腕滑落半寸,露出腕間被鐵鏈磨出的紅痕。
鄭臨淵喉結動了動。
他記得這雙手昨夜是如何扯斷敵艦風帆索的,染血的麻繩在她掌心勒出深可見骨的血槽,她卻笑著將繩索套在偷襲者的脖頸上。
“鄭將軍家的船隊,上月經過珊瑚礁時折了三艘糧船?“
鳳如傾突然開口,指尖劃過海圖上的暗礁區。
夕陽在她睫毛上鍍了層金邊,鄭臨淵看著那些細碎金光墜入她領口,突然發現她鎖骨處沾著星點火藥殘渣。
他掏出絲帕想擦拭,鳳如傾卻已轉身指向東南:“明日啟程去鬼哭峽,勞煩鄭將軍打頭陣。“海風突然轉向,將她的發絲掃過他手背,鄭臨淵觸電般縮回手,絲帕飄落在兩人之間的陰影裡。
夜半漲潮時分,艦隊如巨獸蟄伏在月下。
鳳如傾赤腳走過底艙,改良後的龍骨發出細微嗡鳴。
錢造船師舉著燭臺追上來:“將軍,蛇骨鋼板接縫處的蜜蠟...“
“摻了硫磺的蜜蠟遇熱會變紅。“
鳳如傾撫摸著冰涼的鋼板,“明日經過赤潮區,記得讓瞭望手數清變色的鱗片。“
她的影子投在艙壁上,隨浪濤晃動成海蛇模樣。
燭火突然搖曳,鄭臨淵舉著食盒出現在轉角。
鳳如傾嗅到桂花糖蒸酥酪的甜香——這是妹妹生前最愛的點心。
她盯著食盒蓋上鄭氏族徽,突然抽出匕首紮穿木板,刀刃精準刺中藏在夾層裡的龍涎香塊。
“潮州鄭氏薰衣用的南海沉香,何時改摻禦用龍涎了?“
鳳如傾將香塊拋進火盆,藍紫色火苗竄起三尺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