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香鄰對“時間”的理解,得自宋地球,其根源是論述匣子猜想的“特斯拉”,認為時間應該是呈線性運動,發生過的就是發生過了,永遠不可能回到過去,流逝過的時間裡發生的一切事件,都已經不複存在,現在的種種跡象又表明這座古城不是“匣子”,因此絕不可能是眾人遇到了1958年的倖存者,此時唯一能想到的解釋,就是在那白毛專家死亡之前,地宮裡的時間消失了十幾年。
羅大舌頭仍是滿頭霧水,他繼續追問:“時間消失了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勝香鄰只好作出簡單的解釋:考察隊專家體內附有“屍鱟”,這是導致死亡的原因;依照常理而言,他在1958年就應該遇難了,這既是死亡的結果。可這個本該出現在1958年的結果,直到十幾年後的今天才發生。所以咱們只能初步判斷,是原因與結果當中的時間消失了。
司馬灰知道羅大舌頭一腦袋高粱花子,給他說了這些情況也是對牛彈琴,當下只顧四處搜尋,但四壁陡然,不見什麼特別之處,但在白毛專家屍體後的牆壁上,卻有些極為神秘怪異的圖形,當中是一個頭上生有肉角的高大人形,蒼髯龐眉,形態奇古,雙手平伸,面前都是隻及其一半身高的常人。
司馬灰暗覺奇異,他招呼勝香鄰和羅大舌頭:“你們過來瞧瞧,看這壁上刻的是人還是什麼妖怪?”
第六話 牆壁裡的軀殼
二人聞言走過來,打眼一看也都怔住了,那牆根處都是灰色的火山岩,石刻輪廓裡不知是塗有顏料,還是年深歲久生出蒼苔,已使壁刻圖形模糊不清,卻更增神秘詭異之狀。
司馬灰將礦燈照在當中身材高大的人形上,壁刻勾勒的線條雖然簡單古樸,但能分辨出那人形頭頂上生有兩個尖狀物。
羅大舌頭愕然道:“天底下哪有腦袋上生角的人?”
司馬灰也覺難測其秘,以前聽宋地球所言,曾有考古隊在新疆沙漠裡的一些古跡內,發現過許多根本無法理解的神秘壁畫,其中描繪的內容,似乎是古代先民與天外來物接觸的情景,不免認為吐火羅古城中的壁刻,也許是某種“天外之物”。
羅大舌頭問司馬灰:“真能有你說的……那種東西?”
司馬灰說:“反正我沒見過,但沒見過不等於沒有,當年蘇東坡深夜裡途經金山寺,就親眼目擊過駭人聽聞的可怕景象,連他那麼大學問的知識分子,都難以理解自己當時究竟看到了什麼,只好留詩記載——江心似月炬火明,飛焰照山棲鳥驚。悵然歸臥心莫識,非人非鬼竟何物……”
羅大舌頭壓根也不知蘇東坡是何許人也,半信半疑地說:“我怎麼沒聽說還有這麼個事,蘇教授是哪個單位的?”
勝香鄰對著石壁仔細觀察,又取出山海圖的拓片加以對照,聽司馬灰和羅大舌頭議論得不著邊際,就說道:“壁刻上描繪的當是上古之人,並非什麼天外來物,相傳神農氏頭上生有肉角,壁刻的內容似乎與之有關。”
羅大舌頭說:“古時候好像也不應該有頭上生著肉角的人,那是人還是野獸?”
司馬灰則聽過有此一說,聽聞上古之人,形貌似獸,伏羲和女媧即是人首蛇身,神農氏有角、蚩尤為熊,雖然形如鳥獸,卻至淳至樸,有大聖德,而現今之人雖然形貌似人,卻有某些人獸心難測。不過這話也就是種比喻,上古之人不太可能在頭上生有肉角,畢竟不符合生物演化學的規律。
勝香鄰說:“這大概與上古圖騰崇信是一回事,現在沒必要多做追究,我看壁刻上描繪的內容,可能只是一個時間和地理的象徵,記載著關於抵達地心黑洞的通道之謎,這些內容在禹王銅鼎中也有鑄刻。”
司馬灰尋思既然已經有了密碼本和山海圖的拓片,想找到那條通道並不困難,眼下火燒眉毛的事,還是先從這沒有出口的地底迷宮裡逃出去,其餘的都是後話,於是讓勝香鄰盡快拍照記錄下來,然後繼續觀察附近的壁刻,不久發現一個酷似面口袋的圖形,內部都是層層疊疊的洞室,大小不一,縱橫相通,左端邊緣露出一個缺口,彷彿就是考古隊進到地宮的入口,此時從整體上來看,又有幾分像是隻有嘴卻沒有面目“吞蛇碑”。
三人知道考察隊的白毛專家,多半就是從其中發現了某個的秘密,當即注目觀看。
勝香鄰香依照密碼本解讀鑿刻在壁上的古篆,但這並非一時半刻之功,她見司馬灰臉色陰一陣晴一陣,似是看出了一些頭緒,就問道:“你發現什麼了?”
司馬灰說:“咱們恐怕要做最壞的打算了,這裡確實沒有出口……”
羅大舌頭道:“你怎麼也說喪氣話了,野人山那麼兇險,咱都活著走個來回!”
司馬灰搖頭說:“跟這吞蛇碑的恐怖之處相比,從野人山逃出來就像是吃了頓家常便飯。”
羅大舌頭聞聽此言更是迷惑,心裡愈發沒底,他看著牆上的壁刻,自言自語道:“沒有出口……這吞蛇碑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司馬灰一時間也吃不太準,他知道憑勝香鄰眼力和見識,倒比須眉男子更勝十倍,就想問些情由加以確認,不料暗牆邊緣卻忽然從上到下裂開一條縫隙,不斷從中湧出濃酸般的液體,滴落在地就發出“嗤嗤”的聲響,腐蝕出一指多深的坑洞。
三人聽得異響,立刻按住礦燈上前察看,原來是被擋在牆後的成群“屍鱟”,在發瘋似地互相咬噬,此物多是老墳古屍裡滋生而出,又名“噬金”,若不徹底殲滅,一能生十,十能生百,百能生萬,繁殖起來無休無止,體內血液含有劇毒,遇到空氣即成強酸,鐵板都難抵擋,所以很快就將石牆洞穿,當先爬進來的“屍鱟”肢體都被濃酸侵蝕,隨即腹破腸穿,但其生命力格外頑強,只剩上半截身子仍然不住掙紮攢動,緊隨其後的“屍鱟”就在同類的殘骸上蜂擁而入。
司馬灰心中駭異,一面提起pps沖鋒槍掃射,一面跟羅大舌頭架起通訊班長劉江河,快速向後退避。此時勝香鄰已將訊號燭扔到地下石窟,三人一同將傷員抬下洞去。羅大舌頭順手從揹包裡摸出一捆速發雷管,想丟擲去炸毀洞口。司馬灰心知雷管威力不小,要是把石室炸垮了,處境會變得更為不利,於是攔住羅大舌頭,從旁邊的石門退入甬道。
地宮內部分為數層,結構大致相同,每處洞室內都鑿繪著大量壁刻,相似的地形給人帶來一種山重水複的錯覺,三人怎敢稍有懈怠,趁著“屍鱟”還沒跟過來,拼盡全力推合了石門。
司馬灰檢查了一遍牆壁間的縫隙,告訴羅大舌頭和勝香鄰道:“以石門的厚度估計,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