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讓我自己找?”他聲音更輕了,不像是在生氣,卻讓人頭皮發麻。
我下意識說了個地名,還沒說完,他掛了。
我手機握在手裡,發燙。
發小還在說什麼,我聽不見了。耳邊嗡的一聲,像被扯回什麼地方——
不是現在,不是酒吧,是那種明知道會來的東西,它正從黑夜盡頭一步步靠近。
—
等我意識到他真的來了,是在門口亮起來的一瞬。
我沒看清他進來時的樣子,只聽見腳步聲踏在酒吧昏黃的地磚上,比周圍的音樂還沉。
然後人群自動讓開,他走過來,一眼就看見我。
我站在原地,靠著吧臺,臉頰發燙,頭發貼著臉,全身都軟了,連杯子都差點拿不住。
他一步步朝我走來。
我腦袋昏昏沉沉的,抬眼看到他的時候忽然覺得有點委屈,好像自己做錯了什麼。
“你……”我張口,聲音細得像從喉嚨底下蹭出來,“來啦……”
我不知道自己笑了沒有,好像是想笑,又好像沒力氣。
下一秒他的手就落在我胳膊上,直接把我從吧臺邊拉開。
他的動作不重,卻用力地讓我站直。
我踉蹌一下,沒站穩,撲在他身上。額頭抵著他鎖骨,隔著一層他外套的布料,聞到熟悉的味道。
他扶了我一下,手掌撐在我腰側,把我整個往他懷裡按了按。
“我自己能走……”我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發顫,心虛得發軟。
他沒回應。
另一隻手從我發後繞過去,護著我頭,生怕我磕到什麼。
我聽見他嘆了一口氣,那聲音壓在我發頂,溫熱又沉。
他不是在生氣,可他整個人都僵著。
他半摟著我走出酒吧。
夜風一吹,我頭更暈了,靠在他身上,腳尖貼著地卻幾乎沒著力,整個人被他穩穩地託著。
他替我開啟車門,手掌先貼上車頂護著我的頭,像是做慣了的動作。
我靠在椅背上,整個人縮著,眼睛紅,臉燙,喉嚨幹。唇角粘著一點酒液,連手指都軟得不聽使喚。
他繞過車頭那幾步我沒看清,只聽見那腳步聲,每一步都像踩在我心口上。
—
他沒開車,也沒說話。
我歪在副駕座位上,呼吸還帶著酒氣,睫毛貼著眼角,像被水泡過。臉太熱了,耳朵也燙,被風一吹又涼又麻,連脖子都縮著,不敢亂動。
安全帶還沒扣,車裡太安靜了,我聽得見他呼吸的聲音——慢、深,卻不穩。
我轉過頭去看他,他坐在那裡,眉頭皺得很緊,不像在生氣,更像在忍。
我忽然覺得鼻子發酸。不是因為醉,是因為……不知道為什麼,他看我的那種眼神,讓我覺得自己好像被他拎在手心裡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