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開始,燕頡之就明白有無數人的冤魂在宮牆中沉寂,然而她還是來了。
她不要做特殊的“女官”,她要當皇帝。
她厭倦了筆下充滿陳詞濫調的文章,厭倦了無休止地拉扯,厭倦了在覺醒中徘徊不定的戲碼。她厭倦了獨屬於她們的死亡。
為什麼在奔走呼籲,吐出溫和的言論來安撫自己的處境?為什麼選擇死亡也不反抗,為什麼如此軟弱?
這個世界無論何時都有人在死,無論何時都有人去決定誰的生死。
而燕頡之絕不可能去死。
她不在乎牠們的言語,絕對不悲哀,絕對不逃避。
她要活下去。
憑什麼她和她們不能成為決定生死的人?
憑什麼這個世界不能如她所願,受她掌控?
當她十六歲,站在燕家的院子中,攀到樹上追尋宮殿的簷角時;當她二十歲,站在皇宮中,看那些華麗的裝潢,那些能夠決定人的命途的文書時;當她二十二歲,第一次懷抱新生的脆弱生命時;她無數次地在心中發誓,她終有一日會得到這些。
她們終會得到這些,無論是高懸天空的太陽,還是萬物的命運。
少年的燕頡之站在樹上,對樹下拿著書的少年盛榮呲牙笑道:“你知道了可要幫我!”
盛榮無奈地拿著書,擋住過於燦爛的陽光:“我知道了。”
她沒有不答應的理由。
她也幫了燕頡之很多,退無可退也堅守在邊疆,直到她去世。
所以燕頡之聽到她死訊時,也只是覺得她太累了。
“她只是需要睡一覺。”燕頡之說,“剩下的,交給我和攸淮那孩子就好。”
是指收拾陷害過盛榮的男官?難怪盛攸淮……燕辭憂忽然明瞭那天她察覺到的,盛攸淮的沉重心情。
“我知道的就這些。你說的事,我要再想想,等那個人確定能夠做到後,讓她親自來見我。”燕頡之輕輕閉上眼,“我累了,你也回去吧。”
“是。”燕辭憂起身行禮,放輕腳步離開了。
她今日收獲頗多,該說的都說了,不敢問的也得到答案了,還稍稍透露了些關於子母河的事,剩下的就等洛觀曜的結果。
燕辭憂跨過殿門,還是沒忍住悄悄回頭,春夜的月光中,燕頡之只留給她一個瘦削的背影。
似是察覺到了目光,燕頡之同樣回過頭,與她對視。
“走吧。”母親輕輕說。
作者有話說:
回收了無人在意的伏筆,指媽為什麼不當皇帝。
以及媽從沒考慮過扶持一個皇女,她只想要自己當皇帝或者女兒當皇帝。
確定她以及還有其她人,都真的可以獨自生育後,決定搏一把,給女兒打造全女班底。
燕家是從姥姥輩開始改變女子地位的,盛家還要再早一輩,前面有一筆帶過,沒有細寫是因為對生活在全女世界的小辭來說,根本感知不到。
其實很多事情小辭都不關心,她眼裡只能看到女人,只在乎什麼時候世界能全是女人……在關於這些事情的地方才會敏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