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臘月,京城不怎麼下雪,就幹冷。窗外寒風凜冽,屋內三人挨挨擠擠圍著炭盆,暖和又安逸。
燕辭憂看著眼巴巴望著炭盆的兩人,有點擔心幾個芋頭不夠她們三個人吃。她再次撥撥芋頭:“可以吃了。”
花熙立刻伸手去拿,被燙的嘶了一聲:“金尊玉貴的生活過了三個月,連芋頭都拿不得了。”
“也沒必要用手拿。”唐擇枝忍不住說。
“不,我就要這麼幹,”花熙嚴肅蹲下,“我要讓她看看誰才是身體的主人。”
去拿鉗子的燕辭憂:“……”
行吧,她開心就好。
花熙試了兩次,終於拿出來了,芋頭實在太燙,在她的兩手間倒來倒去,外面的黑殼全沾到手上了。燕辭憂夾出來一個,吹著氣掰開,分給唐擇枝半個。
盛攸淮進來就看到了這樣的場面。三人臉上都沾了髒,齊齊抬頭看她時格外好笑,又因為手心芋頭實在很燙,齊齊低頭去吹氣。
盛攸淮忍著笑道:“我說小唐大人怎麼不回來,原來在吃獨食。”她長得太高,把門裡光景掩的嚴嚴實實,祁景和艱難地從盛攸淮身後探出頭,像貓一般細細嗅了嗅:“誒呀,芋頭的味道。”
小唐大人這個稱呼怪可愛的,也沒聽說過盛將軍有姐妹,卻這麼習慣關照比自己年紀小的。燕辭憂想象了一下皇姐叫誰“小某大人”,景象實在太怪異,她不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不過,她肯定是吃不飽了。燕辭憂招呼她們:“先進來先進來,外面多冷。”
盛攸淮挨著燕辭憂坐下了,祁景和聽燕弦春提過花熙,對她很好奇,於是坐到了唐擇枝和花熙中間,對著埋頭苦吃的花熙笑道:“花大俠,久仰大名。”
花熙方才看了她們一眼,不感興趣就繼續吃了,連個正眼也不給祁景和:“別整那些虛的,快吃吧。”
花大俠對人情世故的態度過於直白,讓祁景和這個人精都難得無措。燕辭憂失笑:“沒想到芋頭好吃到這個地步,讓花大俠連話都不想說,我都不好意思了。”
盛攸淮捧場道:“那我們可要嘗嘗。”
她們說什麼呢。花熙疑惑抬眼。
祁景和忍俊不禁,接過唐擇枝遞來的芋頭,用手帕墊著小口吃。
不好意思確實是客套話,燕辭憂對自己的手藝很自得,親自給盛攸淮掰了塊:“味道怎麼樣?”
盛攸淮嘗了一口:“不錯。”她看著燕辭憂髒兮兮的臉,想說什麼,卻鬼使神差地伸手給她擦了擦。
這動作太自然,燕辭憂還下意識眯眼配合。
擦完兩人都愣住了。
指尖還留著對方臉頰的溫度,盛攸淮很快回神,捏捏手指,還抽空向燕辭憂笑了笑。
燕辭憂則慌亂地瞥開眼:“你手也髒了。”
“沒事,”盛攸淮咬了口芋頭,含糊不清道,“吃完都會髒。”
……也是。燕辭憂默默吃手中芋頭,可能是剛才沒反應過來吧。
大概,只是這樣。
“對啊,”花熙插話,“你們平常訓練也沒在意。”
“花大俠,”祁景和把一塊芋頭塞她嘴裡,“你再吃點?”
“我不吃了,”花熙含糊不清地說,“我師母要知道了肯定又說我懈怠。”
“這倒是,”盛攸淮笑了笑,“那你還是少吃點吧。”
花熙瞪大眼睛:“才不!我要吃!”
月上中天,隱約能聽見窗外寒風呼嘯,一盞昏黃的燈放在桌上,掌櫃的縮在店中,守著炭盆昏昏欲睡。
門吱吱作響,溜進來的寒風拂面,忽然而至的冷意讓她驚醒。原來是有兩人進店,看打扮似是遊俠,中年人在前,扭頭對著扭頭對她身邊的青年說話。
“你師姐在京城指不定多懈怠!”花扶虞把手裡的錢遞給店家,“一間房,先住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