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仄的車廂裡彌漫著皮革和空調的混雜的沉悶氣味,某個瞬間季北以為他要吐了,想伸手把另一側的車窗降下一條縫,好讓風灌進來。結果這人突然捧住他的臉湊近。
“你耳朵好紅啊。”
帶著常年畫畫薄繭的拇指碾過耳廓,季北呼吸一滯。
急剎車中陳南帶著酒氣的唇瓣精準擦過他的嘴角,季北的眼鏡被撞歪在一邊,世界頓時模糊成馬賽克色塊。
在黑暗的車廂裡,在無人知曉的角落,他放任自己沉溺在這個似是而非的觸碰裡。
當時他就想,哪怕四月二日的一早陳南笑著說這不過是個愚人節的玩笑。他也認栽了。
就像今夜,季北也只是熟練的做完這些事後便帶上門回到了自己房間。哪怕這個月結束後這個愚人節的玩笑就這般到此為止。
“好餓。”
陳南從床上睜開眼睛,無需解鎖手機檢視時間,只需稍稍用肚子那麼感知一下,便知道這又是一個中午了。
他照常來到餐桌,有先見之明的季北已經早早做好了午餐,就連他昨天的髒衣服都已經這陽臺上洗滌晾曬好了。他看了一眼,毫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
“好裝。”
都最後一個月了還這麼裝。
“哦,也說不準是他迫於要維持完美男友的人設想和我好聚好散,免得我說他壞話。”想到這,陳南感嘆,“北極貝實在太心機了。”
吃完早午飯的陳南決定按照分手自救指南的教程,從整理房間清除所有與季北相關的物品,開啟他美好的一天。
看著被自己越收拾越亂的家,他很快地認清了自己的收納能力,手指迅速在通訊錄裡找到“燒餅”的號碼點選撥通。
鈴響三聲後,對面傳來震耳欲聾的電子音浪。邵斌懶洋洋的鼻音混著酒吧鼓點敷衍地傳來:“喂喂喂誰呀!今天臺訂滿了!”
“誰跟你訂臺啊,這裡是你爸爸。”陳南用肩膀夾著手機,徒手撕開黏在牆上的拍立得相紙,“你們酒吧白天不是不營業嗎?”
“去去去兒子不要充老子”邵斌扯著嗓子喊,“我們找了個新樂隊,今天過來排練試音響。你先等一下啊。”
陳南等了十幾秒,等到電話聽筒那頭的聲浪安靜下來他才聽到邵斌的聲音,“說吧,你這時候打電話給我有什麼事,你最好有比季北又雙叒叕忘記給你買防窺膜更重要的事昂。”
“現在來我家。把你能找到的最大號垃圾袋帶過來。”
聞言,邵斌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又跟北極貝玩分手廚房呢?這次賭注是什麼?你的褲衩還是他的工資卡?”
“少廢話!來幫我搬家。”陳南踢開腳邊纏成團的耳機線,“那些礙眼的東西,我一個人收拾不完。”
“哈?早說嘛!你終於要謀殺親夫獨吞房産了?先說好,銷贓的話是另外的價錢……等著。”電話那頭傳來打火機開合的脆響,邵斌似乎在跟誰低語兩句:“正好逮到個苦力。”
門鈴響起的時候,陳南正對著情侶馬克杯發呆。邵斌頂著一頭他看不懂的發型擠了進來,霸道地踹開腳邊零零碎碎的小東西開出一條可以落腳的道來,“你這房子昨天還是家居雜志拍攝地一樣的樣板房,怎麼今天就成兇案現場了?”
“那你可千萬別破壞我的第一案發現場,邵爾摩斯。”
“勞駕讓讓別堵著門,您這愛情兇案現場擋著痕檢科工作了,後面還有和我一起護送芋泥啵啵大佬來的一柯·華生,快給他騰個瞻仰遺跡的地。”
邱一柯從邵斌身後走了出來,放下了懷中未組裝的紙箱,滿面笑容的走到了陳南面前,“ 打擾了南哥,聽邵學長說你搬家需要壯丁我就跟來了。”他小心地將芋泥奶茶遞到陳南手中,指尖在杯壁凝出蜿蜒的水痕,“這是給南哥你帶的,不知道你口味變沒。”
“謝謝邱邱學弟!”陳南毫不客氣地接過奶茶發現果然是自己常喝的雙倍芋泥加冰,叼著吸管猛嘬一口,被嗆出眼淚。“完全沒變!”
“學長居然還記得我!”
“當然啦,我記得去年工作室的線下活動你還幫忙s了我漫畫角色,那次謝謝你啦!”
“何止啊。”邵斌自覺的找了個兩個位置帶著邱一柯坐下,“你打電話之前,我們剛在吧臺那聊了快倆小時,看完了你所有ins快拍,從你大二逃寫生課說到去年畫展崴腳,聽說能來當苦力,他眼睛比雷射燈還亮,跑得更是比外賣小哥搶五星好評還快。”
“哪有邵學長說那麼誇張”邱一柯耳朵滾燙,目光真誠的提問,“南哥你怎麼突然要搬家?”
陳南把奶茶吸得震天響,“具體原因說起來有點長。現在大概算分手演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