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劍掉落,摔進塵土中。
天邊的金光消散了。
意識消失前,玉雨霜沒由來地想起了第一次踏入所謂山山門的情景。
被家族譽為天才的女孩,由尤行遷帶著,走過一級又一級階梯,一步又一步,不知何時,尤行遷松開了她的手,於是只剩下玉雨霜一人。
走了很久,從春天到夏天,從落葉到飛雪,在她第一次以所謂山大弟子的身份奪得仙門大比魁首的時候,她得到了一本秘籍。
秘籍只有一句話,修仙者,當以天下為先,不殺無辜之人,不做違心之事,方可得道飛升。
玉雨霜跪在雨水裡,身子化為光點,和風一起,飄向遠方。
“師姐?”
無人回應。
修真歷三千三百二十五年,所謂山大弟子玉雨霜,渡劫失敗,身死道消。
雨又開始下。
孔雀躲在房間裡,對著商江夜鳴叫幾聲。
商江夜撫摸著靈鳥的頭,燭火下,半張面孔隱沒。
“弦月還沒回來麼?”他開口,語氣平靜。
灑掃弟子戰戰兢兢地回複他:“回掌門,二師兄還未回來。”
過了許久也沒聽見商江夜的回答,灑掃弟子大著膽子抬頭,恰好對上孔雀黝黑的瞳孔。
桌上的一疊紙張忽地被甩上天。
宣紙翻飛,商江夜踏出門檻。
“待他回來,不必多說,直接押進水牢便是。”
弟子不敢多嘴,囁嚅著應是。
山腳下的客棧,男人對面的那杯茶已經涼了。
他端著白瓷杯,突兀地開口:“還是那副傻德行,不是麼?”
沒有人理他,他自顧自地說著:“兩個呆小子,也不知道怎麼長這麼大的。”
他喋喋不休說了很多,說到最後,茶壺空了,他才起身,走到窗邊。
雨停了,街上的小販重新出來,支著傘繼續做生意。
桑姨牽著阿唐,阿唐手裡緊緊攥著弦月送她的那朵小花,小心翼翼地用鼻子碰了碰。
小女孩開心地蹦蹦跳跳,那朵花被母親幫忙別在衣襟上,然而肉眼可見地在枯萎。
“阿孃。”
阿唐拽住桑姨的手:“小花不開了……”
桑姨瞧見那蔫巴巴的花朵,只當是缺水,哄著女兒取下來,隨手放在一旁。
有人從身邊經過,忙著哄孩子的婦人未曾注意,待她反應過來,想去拿花時,花早已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