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藥包重重砸在櫃上,明鴉被他這副模樣氣笑了:“長明鎮就你一個修士麼?合歡宗的地盤,何時需要你去管了?救人救人,把自己搭進去了誰來救你?這次是你們運氣好,那下次呢?你又準備和誰一起被咬死?南衍還是林夙?”
他一想到兩天前,弦月渾身是血被南衍抱在懷中的樣子就後怕,語氣也重了些,胸膛劇烈起伏,待冷靜下來後,明鴉扭過頭,不想再看這惹人擔心的弟子。
餘光中,一隻纏著紗布的手伸過來,兩根手指捏著他的衣角小心翼翼地扯了扯。
“長老,長老您別生氣啊……我這不是還好好的嗎?”
弦月觀察著他的表情,很好,沒有生氣了,趁熱打鐵道:“再說了,這不還有您嘛,清脈峰上這麼多靈藥,死不了的。”
“把手撒開。”
“好嘞。”
弦月幹脆利落地放開他。
訓了人一頓,明鴉氣也消得差不多了,重新拾起櫃子上的藥包,開啟,被布包裹著的陶罐裡裝著被搗碎的綠糊糊。
他用木勺挖出一點,居高臨下地看著床榻上對自己討好笑著的人:“別亂動,要是把藥蹭到被子上,我明日就把你轟回去。”
“我不動我不動。”
明鴉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彎腰解下他腰間的紗布,刮掉已經變色的草藥,木勺將今日搗碎的新的草藥一點一點糊在受傷的地方。
妖獸獠牙尖利,在弦月肚子上留下了一條猙獰的傷疤,草藥覆上的瞬間,腹部的肌肉緊繃,弦月倒吸一口氣,努力忽略那點細密的疼痛。
明鴉才不管他,自顧自地塗著藥。
潔白紗布再次纏上,弦月脫力,倒在柔軟的枕頭裡,鼻尖縈繞著經久不散的草藥清香。
“你的傷需要靜養,”明鴉將剩下的藥蓋好,叮囑道,“這些日子,你就先住在清脈峰,待傷好了再回去。”
“弟子知道了。”
他翻了個身,盯著房頂那根柱子看了一會兒,這才想起一個很嚴肅的問題:“長老。”
明晚正在收拾藥包:“說。”
“我是怎麼回來的?”
明鴉看傻子一樣看著他:“那妖獸咬得是你的腦子麼?”
弦月摸了摸鼻子。
他當然知道是南衍撕碎傳送符帶他回來的,問題是……他是以什麼個姿勢回來的?
妖獸那一口下去弦月半條命都沒了,最後幾乎是整個身子都被南衍摟在懷裡。
思及至此,他忽然有些尷尬。
若真是那樣,豈不是全宗門弟子都看見他們的二師兄被天穹派的首席抱回來了麼?
弦月不敢想了。
收拾好東西的明鴉不急著離開,在儲物袋裡找了半天,掏出一根桃花枝丟給床上挺屍的人。
掉落的花瓣不偏不倚砸在弦月鼻子上,他蹭一下坐起來,舉著桃花枝看著明鴉:“長老?”
“看我做什麼?”明鴉揣著手,“是你那位桃花來看你的時候送的。”
手裡的桃花枝瞬間變得燙手起來,弦月拿也不是丟也不是,磕磕巴巴半天,才擠出來一個字:“啊?”
明鴉以為他在裝傻,不再理會,挎著藥包要走,走出去沒兩步又被叫住了:“長老。”
“又怎麼了?”
弦月撚著桃花枝:“您看見我的發帶了麼?”
明鴉皺了下眉,搖頭。
當時情況緊急,他根本就沒管絃月是束發還是散發。
木門輕輕合上,蹲守在屋外的青鳥等明鴉走遠後,戰戰兢兢撲著翅膀飛進來,一見到弦月就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