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是在幻境,你身上那些傷帶不出去。”
他拍去肩上的雪屑,側頭,那隻長毛狐妖臥在雪原上,毛發鮮紅,遠遠看去像一座燃燒的山丘。
南衍試著調動靈力,浮塵劍上聚起一層水汽,一個水球打出去,炸起洞口處的一層積雪。
他鬧出來的動靜不小,妖獸也只是動了動耳朵,依舊沉睡。
南衍放下劍,拿眼睛瞟了一眼身旁的人。
給他輸了那麼多靈力,也不見疲憊之態,甚至還有閑心同他說笑:“這個幻境會壓制修為,單憑你我中的一人決計沒辦法破開,嘖,怎麼辦啊南衍首席,你得跟我聯手嘍。”
南衍收回目光,垂眸看著腳邊已經空了的白瓷瓶。
弦月背對著,眯眼,手搭在劍柄上,隔著陣法與大雪,他們與妖獸陷入了一陣短暫的和平。
他心裡很清楚,這一切都只是表象,能佈下那麼多殺陣的妖獸,絕不是他們現在的修為能夠斬殺的。
“沈家滅門的元兇,”南衍走上前,將疊好的披風遞給他,“古籍裡曾記載過,毛發似火,能奪人心魄,靠尾端的紫色毒腺製造幻境,食其血肉,凡人能成仙,仙人可問道。”
二人並肩,遙遙看著雪原上的那隻強大妖獸。
“沒記錯的話,這種狐妖在三百年前就隨著昆侖虛一起消失在了修真界中。”
“消失了幾百年的妖獸,沈家卻鎮著它的魂魄。”南衍輕嗤一聲,一雙眼裡沒有半分笑意,開口,“這沈家家主倒是有幾分本事。”
弦月何其聰明,瞬間就聽懂了他話裡的其他意思:“若真是憑本事得的,確實是個人物。”
狐妖仍在沉睡,二人觀察了一會兒,折身回了山洞。
火快要熄滅。
扔進去幾根樹枝,弦月擦了擦手,南衍在清點剩下的丹藥,心裡有了打算。
“弦月。”
“嗯?”
“會布陣麼?”
對方嚴肅的語氣讓他愣了下,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怎麼?我布陣,你殺妖?”
南衍將幾瓶丹藥塞進了他的包袱裡:“我不擅此道,需得麻煩你。”
他倒是誠實。
弦月無聲笑了下,收起了那副不著調的樣子。
他豎起三根手指頭:“我可以布陣,不過有三個限制:第一,我不會布殺陣,第二,一炷香之內解決掉,第三,超出一炷香後,陣法會失靈。南衍,你能做到麼?”
浮塵出鞘,破開山洞口的防禦陣法。
“足夠了。”
再次陷進雪地中,隔著厚厚雪幕,黑色披風解開,被寒風捲起,在空中撕扯著掉落在了狐妖頭頂。
下一刻,沉睡中的妖獸睜開眼,那雙赤紅色獸瞳轉了轉,凝視著不遠處的那人。
純白衣衫和飛雪混為一體,天地皆為一色,短暫的寂靜後,一道口哨破開寒風,尖銳而挑釁。
狐妖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眼前不知死活的修道者。
弦月仰著頭,微笑著從懷裡摸出剩下五張符,灌注靈力後,雙指夾起,甩向狐妖。
綠色靈力纏繞著五張符篆,弦月足尖點地,險之又險地避開了狐妖的獠牙。
腥臭的液體滴滴答答地從妖獸嘴邊流下,狐妖嘶吼著,再次沖了過來。
妖獸的速度遠比弦月要快,躲出去不到五裡,長毛狐妖便已從他頭頂越過,火紅身軀攔住了他接下來的退路。
弦月沉著應對,根據先前的計劃換了方向,將狐妖帶向了更加危險的懸崖。
一人一妖在雪地上追逐,弦月猛地俯身壓低,拔劍刺中狐妖的下腹。
他不戀戰,得手後迅速抽身,同時二指並攏,往上一抬,操控著幾張符將狐妖圍起來。
被激怒的狐妖咆哮著,粗壯有力的尾巴捲起地上的雪,對著弦月襲來。
雪糊住了他的視線,弦月抬起兩條胳膊,生生擋下狐妖尾巴的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