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後,薛盈搬遷在了府中偏僻的院落,每日三餐不與一家人共食。可如今這個大女兒卻再惹出禍端來。若薛淑當真毀了容貌,那他想與京城四傑中的王世子聯姻的這條路便又斷了。
柳氏欲言又止:“侯爺,妾身有件事不知當不當與你講……”
……
薛盈只在院外跪了半個時辰便被丫鬟扶回了房,柳氏身邊的大丫鬟錦蘭請來大夫為她看診,給她送來珠釵與新衣。
薛盈詫異,錦蘭斜挑著眼,陰聲怪氣道:“大小姐明日打扮打扮,府中有客來訪,夫人讓你去接見貴客,可不要失禮了。”
薛盈追問,錦蘭笑:“夫人和侯爺幫大小姐你談了一樁婚事,朱寧伯府的大公子看上你了,大小姐姻緣將至,真是喜事一樁。”
轟!
這一聲如擲地驚雷,薛盈被炸得跌坐在腳邊的矮凳上。
朱寧伯府的大公子年二十有九,貌陋,腿殘,性戾,一直求娶不到大府小姐,還曾聽聞他常日廝混於煙花巷,染了那種難堪的隱疾。
這樣的人,薛盈寧願長老府中也不想嫁!
薛盈前去懇求父親收回成命,薛元躬卻讓下人將她趕回了房,柳氏閉門不見她,她在府中不知道求誰。
雀紗走進閨房,薛盈正伏在妝臺痛哭,雀紗終生不忍,“小姐,你別哭了。往好了想,你出嫁了便得了自由,是好事。”
薛盈默默無言,她揪著手中的信箋。
那上頭的字已經被淚水浸濕:盈盈似水月,我心如爾心。
她猛地起身沖出府門。
寅申年巳亥月見巳日,這一天並不太平,飽讀詩書的薛盈知道,今日紅紗,紗亦通煞,是兇日,並不適合出門。
可她還是去了,她想去長寧寺找母親,這個家她待得太辛苦,胞弟薛子成被柳氏支去了外地,她身邊沒有親人,她此刻只想見到溫氏。
然而薛淑派來的下人卻將薛盈在街口堵了回來。
薛淑的小臉腫得不成樣,氣急敗壞地指著薛盈:“你想沖出去讓長京的人都知道我們紹恩侯府還有你這般……這般的大小姐麼!”她沒說出“這般好看成仙女”這句話來。
薛淑滿心怒火,扭頭就看到薛盈妝臺上的那塊菱花鏡,薛錦讀懂了薛淑的意思。
姐妹倆邁上前,抱起鏡子便砸在了地上。
“不要——”
為時已晚,菱花鏡嘩啦啦碎在了地面。
薛盈無助,眼淚大顆顆滾落,她望著碎片裡支離破碎的自己,終於痛哭失聲。
這是母親留給她的東西,溫氏離府時叮嚀過她要好好保管這面鏡子,這是她的福澤。方丈說過,鏡子若是碎了,她的命運便會産生變數了。
今日是紅紗日。她明明知道娘親小時候教她的那句俗語,出行犯紅紗,必定不回家。原來她真的不該出門,她雖回來了,可她的銅鏡替她擋災了。
屋子裡都是薛盈的哽咽,她好久後才抬起頭來:“你們,與我賠禮道歉。”
“你以為你還是有郡主娘親撐腰的嫡女?”薛淑得意地踢了踢地面的銅鏡碎片,“現在可是攝政王掌權,誰叫你那慶王外祖父敢支援躺在東宮裡的病太子!長姐,是你先要害我的。啊——”
薛淑忽然發出一聲尖叫:“龍紋,薛盈你竟然用龍紋!”
薛盈低下頭,在碎裂的鏡面背後竟果然望見一道龍紋。可待她再想靠近望個究竟時,碎片背面光潔一片,哪有什麼龍紋。
薛淑已經沖出房要去柳氏那裡告發薛盈,須臾,柳氏被請來閨房,還未開口訓責,錦蘭便沖進了屋子。
“夫人,侯爺被匆匆詔去了宮裡!”
薛盈聽見了她們的交談,攝政王突然薨逝,早被封為大統繼承人卻因病沉睡多年的太子恰巧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