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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這一日的早朝很是不快。下朝後,昀佑伏在禦書房一角,看著景冥批閱奏摺的側影在窗紗上搖曳,腳邊散落著數十封求娶護國元帥昀佑,以及請景冥早立皇夫的摺子,硃批“荒謬”二字力透紙背。
“陛下又拿摺子撒氣?”昀佑笑著摸出個銀藥瓶:“南野聖女的敗火丹,陛下要不要嘗嘗?”話音未落額角便捱了一記,景冥又抄起的《容史·後妃傳》堪堪擦過她耳畔,書頁間還夾著禮部催選皇夫的摺子。
“明日便叫欽天監合你我的八字。”景冥指尖點在摺子硃批處,鳳眸卻映著昀佑,“左右那些閣老日日唸叨‘鳳棲梧桐’,不如……”
“臣沒意見。”昀佑截住話頭,“可是咱們兩個女子也生不出儲君啊。”景冥倏地按住她手腕,五指將昀佑的手腕抓出紅印:“你當真是塊捂不熱的鐵石?”
“陛下不也是?”昀佑望著窗欞外斑駁的日影,“如今您坐擁九州,臣掌全國兵馬,容國要的可不是深宮怨偶。”
更漏聲聲催人,景冥忽然卸了帝冠擲在地上。青絲如瀑瀉下,她抓緊昀佑的肩頭,慢慢啟齒:“若我……”
昀佑的唇舌截住未盡之語,掌心覆住女帝微顫的眼睫。她任景冥將重量全然交付,聽著懷中呼吸漸沉。
案頭放著景冥未寫完的《罪己詔》,“退位”“無德”等字眼刺痛了昀佑的眼睛,那上面硃砂勾勒的“情”字,正被夜風卷落的燭淚慢慢洇開。
昀佑將《罪己詔》湊上燭火,付之一炬。
“景冥,你我早已自甘戴上鐐銬,若困在宮闕深處早該生鏽了。可這情意偏生在枷鎖裡瘋長,早已鑄成比江山更重的分量。”她將女帝被夜風吹亂的鬢發別到耳後,“即便山河壓得骨血生疼,我們陪在彼此身邊,便是救贖。”
景冥遲疑了一下,將昀佑攬在懷中,手指拆散昀佑的發髻,穿過流水般的青絲。寢殿塌上,一滴又一滴的溫熱自景冥眼中撒遍昀佑周身——刑場的鞭杖,北邙山的箭,南野的毒痕,全身的傷疤被帝王淚一寸寸浸透,明明彼此是暖的,整個皇城,卻縈繞著刻骨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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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時日之後,景冥正在案頭審視一份名單。
“陛下,寧國公世子求見。”老太監話音未落,蕭商已掀簾而入,孔雀翎大氅掃落一地晨露。他指尖夾著風輕的密函,素白信箋上“滄瀾江之功,宜換一道恩旨”,邊角還沾著昀佑常用的金瘡藥味。景冥抬眼便撞進他含笑的眸子裡——當年滄瀾江內段決堤,這文弱公子抱著沙袋朝她喊“臣死不足惜”時就是這樣笑的。
“世子來得巧。”景冥推開案頭堆積如山的《選秀名錄》,狼毫筆尖懸在“蕭商”二字上方,“禮部說寧國公府百年清譽,最宜入主中宮。朕想問問你的意思,你若不願,朕不勉強……”
沒等景冥說完,蕭商搶過話頭:“看來,陛下也不嫌棄臣愚鈍、許臣‘正位中宮’了。”蕭商說完,微笑著將風輕的密函放到景冥案頭,廣袖輕振,半枚玉珏“當啷”落在奏摺堆裡:金絲纏裹的玉片內側,微雕著景冥與昀佑並轡春獵的畫面——那是他三年前親手刻的賀禮。
“臣今日來本是與陛下分析利害的,結果,看來陛下與臣英雄所見略同。”他忽然單膝跪地,指尖劃過玉珏上昀佑飛揚的馬尾,“陛下肯賜蕭家一個忠名,臣願還陛下一個清淨。”
景冥的筆尖頓了許久。蕭商的聲音輕得像嘆息:“臣知陛下案頭永遠擺著兩盞茶,一盞龍井,一盞鷹嘴梅……”他抬眸時,眼底映出景冥驟然繃緊的指尖,“臣只求做個端茶遞水的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