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應禎盯著他的臉,看見他的表情開口道:“你是小十九吧。”
“陛下,草民是劉晚。”應祉再一次重複了之前的回答,兩次回答,一次拒絕承認,而這一次就是重申了:“十九死在大火中,草民是劉晚。”
這是應祉給江應禎的一個回答。
他不想要先皇兒子的身份,那麼既然已經沒有了那個身份,那又何必再撿回來。
“好,你是劉晚。”江應禎算是應承了應祉的身份。
“我還是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我還能見到你!”江應禎說道,當年他派遣影衛前去靜州,本想也是提醒傅珩之讓他想辦法離開,擺脫當時的局面,卻沒想到,意外見到了應祉,他那時才知道,應祉離宮之後竟然一路西行,來到靜州城,他知道應祉沒有圖謀帝位的野心,他一心只想要在皇宮之外自由自在的生活,原本他也是想要成全應祉,卻沒想到,被有心人利用,應祉的離開成為了刺向他們兄弟二人的利劍,並且也將會成為引動洛國動蕩的引線,所以他要想辦法,解決這一切麻煩。
他命令影衛曜英打傷應祉,而後利用應祉的那把清回劍偽造了他的屍身,原本他想護住的傅家沒有護住,但是似乎他護住了應祉。
如今應祉成了黎國首富,這是他意想不到的,但也覺得或許是上天的意思,讓他在絕境也能逢生。
應祉想江應禎言明,那黎國軍艦就是他的意思引來的,目的就是牽制顧家軍,讓顧暖容重新思量此時此刻她的所作所為是否真的是為洛國百姓著想,還是將洛國百姓推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那我們現在就是等嗎?”江應禎看向應祉,說出這句話。
“對,等,若是顧家軍遲遲沒有動作,那我就帶你走,先擺脫當前困境。”應祉回答道。
他是這麼打算的,他以黎國軍為壓力,讓顧冷袖潛入,面見顧暖容,只等她們姐妹二人的周旋,看是否會有一個令他滿意的結果,如果顧暖容不顧顧冷袖的阻攔,甚至說,已經我行我素,被江應禮利用,那麼應祉可能真的會藉助黎國的軍隊。
“你就會成為千古罪人?用黎國的兵打我洛國的仗,若是黎軍趁機多了洛國,那你,你可會成為史書上的千古罪人!”江應禎對應祉說道,他的臉色深沉,目光如炬,看著如今江應禎的樣子,應祉覺得有些恍然。
十四年沒見,好像面前的江應禎老了不少,甚至那一雙當初讓他覺得如鷹眼一般銳利的眼眸都有些沖刷不掉的疲憊。
“我會成為千古罪人嗎?那陛下你的,你的太子,也是要做坐上皇位的吧,你就沒想過,萬一他的身份……”應祉話說了一半,一旁的江應禎聽到他提到太子江庭,那雙眼睛倏地睜大。
見到江應禎的反應,應祉幽幽一嘆,看來他所猜想是對的!
洛國太子江庭根本不是江應禎的孩子!
“你怎麼知道的?”江應禎看著面前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應祉的眉眼與十四歲的時候的他相差無幾,所以當江應禎看清了他的臉的時候,立馬就認出了他就是應祉。
江應禎看到應祉的眉頭輕輕蹙起,眼神古井無波,而後就聽他緩緩開口:“當年你帶兵抵禦黎軍,與那荊氏女荊笙相識,後來你請旨與荊笙成婚,沒多久就生下了一個男孩,大家都以為那時你和荊笙的孩子,其實那個是和親公主江珺和黎國老皇帝的孩子,”江應祉小聲說道,他在黎國這麼多年,與黎國皇庭關系匪淺,當年江珺的事,多多少少他都知道了,憑借他的智慧,怎麼可能不知道這其中隱藏的另一條秘密,況且……
“當年,洛國大敗黎軍,黎國皇庭皇位更疊,老皇帝已死,作為和親公主的江珺成為被棄如敝履的存在,你秘密帶回身懷六甲的江珺,策劃了一場和親公主江珺不幸身故的局,而後憑此與荊家聯姻,這麼多年,你看似與荊笙恩愛甜蜜,獨寵皇後一人,其實你們根本就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夫妻,恐怕荊笙喜歡的人也根本就不是你,而你也不過是與她之間進行了某種利益交換。”應祉斬釘截鐵地說道:“這些你覺得我是如何知道的?”
“聽說黎國皇庭與首富劉晚關系密切,你多年在黎國皇宮行走,怕是在那時發現了蛛絲馬跡。”江應禎開口道,他並沒有因為應祉的直白而惱怒,也沒有因為應祉那語氣中隱含的不解而做絲毫的分辨,而是像個被人拆穿面具,剖開偽裝,赤身裸體,毫無遁形的戲子,一種無力感油然而生。
聞言,應祉搖了搖頭:“我雖然深的黎國皇庭的信任,但我終歸不是他們的人,我就算是想,但我也是一個商人,如何能用自己的力量去觸碰一個皇族的隱秘?我之所以能知道這些,不過是黎國的人也開始懷疑當初江珺公主的死,以及想要知曉那個孩子的下落。”
應祉幽幽開口,江應禎一愣。
“那些江珺之死的疑點,都是他們故意釋放出給我的,他們雖然不知道我是誰,但是他們知道我是洛國人,這麼多年,我的生意遍佈黎國,又在洛國發展了不少自己的生意,您覺得,是為何,他們想要藉助我的手,去做他們想做的事情!”
“他們已經知曉,江庭的身份了嗎?他們想要做什麼!”江應禎開口道。
應祉搖頭:“江庭的存在對於當今黎國皇帝的存在無異於是最大的威脅,但對於那些不想讓黎國安穩的人來說,江庭就是他們的救世之主,而我覺得利用黎國皇帝對江庭的忌憚,就可以讓你穩住此局。所以黎國軍的出現,不是威脅而是助益!因為只有你還是洛國皇帝,太子江庭,就是未來的黎國皇帝,他就對於如今的黎國皇室沒有任何的意義!而且,當江庭繼位之後,還可以利用江庭的特殊身份,讓黎國和洛國相安無事,但前提是,有一個讓黎國皇帝相信江庭不會在登基後出兵黎國。”
“你的意思是,需要一份國書?”江應禎一下子就明白了應祉話中的意思。
應祉看著他:“你覺得是國書那便是國書!”
是不是國書都無所謂,黎國皇帝的意思就是得到一個定心丸,讓他確定,此番假意出兵幫助江應禎坐穩皇位,並不會是一個錯誤,也不會為將來的他們買下一個禍患!
“他們怎會如此聽之任之,而不是助江應禮殺死我和江庭,那樣的話,他們也不會有後患了啊。”江應禎有些不解。
“因為想要江庭的又不是他們,他們不幫你,我就會讓黎國另外的勢力得到江庭,他的龍椅坐不穩,何談以後?”應祉又是直接說道,江應禎一個愣神,開始重新審視面前的應祉。
應祉的心機和計謀確實不應當小覷。
“所以我應當慶幸,你對洛國皇位不感興趣。”江應禎說道,聲音幽沉,讓應祉眉頭一挑。
“陛下應當慶幸的是,江庭是你的兒子,而他會是你未來的一切的希望。”
江應禎聽從應祉的提點,寫下一份秘密的國書,言明江庭永不進犯黎國,而後應祉收好國書沒多久,蘇琳琅就帶著顧冷袖出現在了樂山行宮。
顧冷袖目光灼灼,點了點頭,因那黎國軍隊的出現,顧暖容協助叛軍江應禮的想法已經動搖了,或許並不需要太久的時間,那顧暖容就會讓那顧家軍撤兵,而江應禎也察覺到顧冷袖面對他時的欲言又止,他倒是明白顧冷袖的心思,表明,只要顧暖容撤軍,此番叛亂,他可以不追究顧家的責任,也不會處罰顧暖容。
得到延緣帝的承諾,顧冷袖鬆了一口氣,卻不想,就在顧家軍準備撤軍的的時刻,亭子江庭和皇後荊笙被一夥叛軍挾持而走,荊家軍與顧家軍稍微緩和的關系再一次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幸而關鍵時刻,被文武救出牢獄的姚時及時出現,與應祉一同前去尋找太子和皇後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