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還不出來……這水這麼大,你就不怕船沉了,你跑不出來?”應祉道。
“……”姚時一陣沉默:“不怕。”
“哦。”
應祉又拿起了木桶,眼見著文武還不回來,天笑抱著柱子一臉慘白。
應祉心頭沒由來地跳了又跳。
姚時,是在藏什麼嗎?
這一個念頭爬上了應祉的心頭,回想起此前進入到姚時房中的情景,竟然發現,從上船到現在這麼長的時間裡,姚時似乎沒有吃過一口飯,就連床鋪都還是整整齊齊的。
他不吃不喝不睡,是在做什麼?現在碰上了這般惡劣的天氣,他怎麼還不肯出來……
姚時心思一動,既然姚時不肯出來,他就進去看看。
可是毀了這門似乎也不太好。
應祉拎著木桶,經過天笑,道:“我也去外面瞧瞧,你扶住了,小心!”
天笑點了點頭。
應祉腳步輕點,拉了一條船上用來穩固船員身形的繩索,剛出船艙就見文武正在船長身邊,紮著馬步幫著船長穩住船舵。
其他船員也都並不驚慌失措,有條不紊地面對這突如其來的風暴。
見到他們如此,應祉心中又鬆了幾口氣,看起來情況並沒有太遭。
應祉拉著繩索,來到船尾,姚時的房中有一窗子,透過船尾正能躍入其中。只是現在天氣惡劣,應祉稍有不慎,恐怕會掉入這波濤之中。
但應祉下定了決心,他倒要驗證一番,自己的想法是不是正確的!
只見應祉身上綁好接連船體的繩索,而後在船尾圍欄上一躍,腳步輕點,輕功運用到極致,飄飄搖搖地就如一片落下的秋葉,掉入那扇緊閉的窗扉。
驚雷掩蓋著窗扉被撞破的聲音,應祉的瘦弱身體擠進姚時的房間,應祉滿身濕透,姚時的房間裡竟也無一絲光亮。
“誰!”姚時的聲音低沉,在背景的狂風暴雨中顯得那麼微弱。
“是我!我看看你怎麼回事!”應祉解開身上的繩索,一腳踏在冰涼的江水中,他這才發現,姚時房中的水竟也有腳踝那麼深。
“我無恙,無須擔心。”姚時語氣尋常,似乎這滿江風雨並不能撼動他分毫。可是應祉卻在他的聲音中察覺到一絲絲顫抖。
應祉欲靠近,姚時低喝:“你可以出去了!”
他怎麼了?
此時破碎的窗湧進無數江水雨水,天空中驟然劃過的驚雷,照亮了幽暗的房間。
應祉藉著驚雷的光亮,竟在看到了不遠處,水落在姚時臉上,凝成了白霜,而白霜之下竟是一層似有若無的白色鱗片。姚時連忙擦掉臉上的水跡,那白霜似幻象一般,瞬間消失不見。
一個巨浪襲來,船體劇烈搖晃,江水從船窗濺了進來。姚時身形不穩,一個趔趄間,不得不扶住一旁,卻因此露出了慘白毫無血色的手,此時的手上也覆蓋著白色的鱗片。
而此時,被打破的瓷片在船艙震蕩中成了鋒利又危險的存在,隨著船身再次搖擺,那瓷片竟直直劃向姚時。
應祉注意到姚時的異樣,而姚時卻似乎根本不希望自己這幅模樣被人看到,極力地想要把自己藏進黑暗裡。
只見應祉腳步輕點,在姚時想要逃避時,替他一把攔住劃向他的利刃。
而在此時的船艙中,兩個人也因此滾成一團,跌進已經濕透的床鋪上。
姚時冰涼的身體讓應祉狠狠地打了個冷顫,而姚時聞見了血腥之味,一眼看到了應祉流血的手。
“都說了不必管我!”姚時隱隱聲音冷寒,卻一把抓住了應祉流血的手,把那割破他手的瓷片,扔出窗外。
“你怎麼這麼涼,像是冰塊一樣……”應祉的目光緊緊盯著姚時,目光中滿是探尋。
姚時緊咬著牙關,故作囂張卻來遮掩自己的膽怯。
姚時的體溫低於常人太多,就彷彿是一塊從冰櫃裡拿出的凍肉,而姚時自己卻沒有太多的異樣,他還好好的。
“我允許你現在離開,不然的話,我——”姚時故作兇悍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