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明明就在諾澤的眼前,但每一次諾澤都選擇了無視,現在的他就像一個麻木僵硬的機械,失去了能維持他行動的能源。
明明他還有未完成的事情,和不得不活下去的理由,可這一次,成年累月的黑暗最終還是擊垮了諾澤,他的堅持快走到了盡頭,他快撐不住了。
疲憊感從沒有那麼重過,從沒有像這次一樣把他壓得死死的。
溶解症患者要什麼希望和未來,他們本來就是隻能待在黑暗中的螻蟻,僅此而已。
時間一天天過去,諾澤對於時間的觀念也變得無比模糊,他只能透過屋內唯一的窗戶,辨別現在是早晨,還是夜晚。
在數個日子後的某一天清晨,諾澤的手機響了一下。
諾澤蜷縮在床角裡,有點愣神。以往江百給他發訊息,絕對不會只發一次就停,他會發上好幾次,手機也會因此響個不停。
可這一次,手機響了一下,就安靜了。
有些不習慣。
諾澤在混沌中,模模糊糊地想著。
這種模糊的念頭拉長了他對時間的觀念,不知過了多久,手機才又響了一下。
這一次,像是某種特殊的誘惑加深了它在諾澤心中的分量,不斷促使著他去看手機訊息,他終於伸出了手,觸碰上了手機冰涼的外殼。
太久沒有活動過的關節發出了“咔噠”“咔噠”的脆響,生鏽的機器終於有了一些起死回生的跡象。
諾澤把手機撈到了身前,出乎意料,又意料之中,這次給他發訊息的並不是江百,而是一個陌生號碼,陌生號碼的下面還標註了一排小字——來自最近初日的組隊隊友。
初日的組隊隊友?
諾澤遲鈍地想了想,總算找到了那麼一個人,祁淺。不知怎的,在想到這個人的時候,諾澤死寂多日的心髒輕微顫動了一下,不由自主加快了跳動。
他像是在沙漠中多日未喝水的人,終於找到了一絲活著的希望那樣,抖著手點開了那條資訊。果然,入目就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一句“哥哥”。
祁淺:“哥哥,今天就是散播儀式了,我們約好了要一起逛逛的,你不來嗎?”
這條訊息來自八小時以前。
然後是剛剛來的訊息。
祁淺:“哥哥,今天直到儀式結束以前,我都會等你,到時候我們就直接在最終會場見吧,等你~”
後面還附贈了一個可憐兮兮的小動物哭泣表情。
諾澤頓了一下,看了一眼現在的時間——晚上八點。
這會已經到了散播儀式最熱鬧,也是最後的階段。在最後的儀式過後,今天的散播儀式才算是正式落幕,再不去的話,就趕不及了。
諾澤抿了抿唇,五指緊了又緊,似乎在下某種極為強烈的決心。
終於,數十分鐘後,諾澤開啟了他許久未出的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