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柯。”
熟悉的聲音自身後傳來,瑤柯身子驀然一怔,抿了抿唇,她還是緩緩轉過身去。
祁淵就站在那裡,不到一步的距離,她微微仰頭看著他,看著他滿臉倦容,看著他眼帶鬱色,看著他動了動唇,還是吐出了好似壓抑在心裡許久的話。
“昨夜,那個人是在你的房間裡吧。”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只是他跟著她一直走到這裡,原來是來問這個的。
瑤柯忽然有點想笑,他問這個是在懷疑她什麼嗎?他竟然對自己不信任?
她垂下眼睫,語氣輕淡:“對,你說的沒錯。”
再抬眸時,眼中已是一片澄淨,沒有任何雜色,其實對於掩飾與偽裝,她相信自己已經運用的很好了。
祁淵在聽到她的回答後,眸色瞬間一黯,他繼續問她,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
這樣的他,總是讓人産生一種錯覺,好似他一直都是這個樣子,永遠的那麼溫潤親和,容易接近。
“你為何要選擇幫他掩藏,而不向我洩露他的行蹤?”
“呵……”瑤柯再也忍不住輕笑出聲,她覺得祁淵問的這個問題簡直無理的很。
她漸漸沉了臉色,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那皇上以為奴婢這樣做是為何呢?第一,奴婢不知他會躲進奴婢的房間,第二,當皇上敲門時,他以奴婢的性命作為要挾,奴婢若出聲洩露他的行蹤,怕是還沒說完就會死在他的手裡。奴婢膽子很小的,奴婢也怕死啊!”
越說瑤柯神情越有些激動,她深深吸了口氣,繼續說:“倒是皇上明知道他就躲在奴婢的屋裡,為何還那般放心的離去,是在篤定那人不會殺了奴婢?還是奴婢在皇上的心裡根本就微不足道?”
最後一句,語氣已然加重,她緊抿著唇角,仍舊是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的眼睛,像是要看他如何回答。
“你竟是這樣認為的?”
祁淵靜靜回望著她,心中不由得湧起了一股火氣,好像一瞬間,他們在彼此的瞳仁中都看到了自己此刻愈漸沉怒的樣子。
他本不想這麼說的,可是不知為何還是這麼說出來了,偏偏說的都不是他內心所想的。
他很氣也很懊惱,昨夜明知道那人就在她的房間,他也知道如果自己貿然闖入,那人恐怕會對她造成傷害。
所以他只好走了,遠遠地走到一旁,默默地守在她的房間外,一直站到天明,房門都沒有開啟過。
他很擔心,不知裡面發生了什麼情況,直到看到莘魚回去,他才知道那人已然不在,所有的危險也全都過去了。
這顆提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他回房等著她來找自己,可是她始終都沒有來。
就在剛剛她竟然說已經找到糧食了,還是她親自找到的,原來她沒來找他,而是自己不顧安危去做別的事情了。
她知不知道自己這麼貿然私自行動有多危險!她第一時間不來與他商量,完全地視自己為外人,這是因為什麼?
他想問,可是卻問不出口。
兩個人,兩顆心,真是彼此暗自糾結不已。
瑤柯沒有得到他的任何回答,而是反問,越是這樣,她越覺得祁淵對自己根本就不在乎。
鼻子一酸,眼眶馬上就紅了,怎麼辦?她還是這麼的不爭氣,明明強裝出來的倔強,一下子就被他的這番態度給擊潰了。
她馬上垂下目光,不想讓他看到自己脆弱的樣子,嗓子裡好像堵著什麼東西,連喘息彷彿都變得十分困難。
她賭著一口氣重重點頭,“是,我就是這麼認為的。”
這次出巡,好像真是什麼都變了,如果可以,她寧願還做當初沒有愛上他的那個小奴婢。
“阿柯……”
祁淵忽然就軟下了語氣,走近一步,伸手去撫她的臉頰,剛剛她的軟弱他全看進了眼裡,心裡開始傳來一陣抽痛。
只這一簡單的觸碰,瑤柯的淚頓時就流了下來,她還是沒能忍住,在他的面前暴露了自己脆弱的一面。
祁淵輕輕為她拭去眼淚,慢慢張開雙臂將她摟進了懷裡,他輕抵著她的頭,柔聲輕哄。
“別哭了,是我不對,不該問你這些的。”
這麼一說,瑤柯哭得更兇了,索性把眼淚、鼻涕全都蹭在了他的袍子上,她不說話,只低低地抽泣著。
心裡不是沒有埋怨,怨他該說的不說,不該說的倒是要把她給生生氣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