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歲大的人不免有些糊塗了,只憑一個長得俊秀樣貌的年輕人,她又如何能憑這點去找到這個人呢?
不過雖然老婆婆沒有想到這一點,瑤柯心中已然有數了,雖然昨夜她沒有看到那個黑衣人的面貌如何,但是這件事卻的的確確是他做的。
這麼一想,看來這個人還算是有點良知。
她不便再次逗留,辭過老婦人便回城了。
沒有直接回府邸,而是去了衙門。
衙門裡,幾人正在討論著丟失糧食和昨夜未能抓住那個黑衣人的問題,這裡邊尤其屬君蔔的嗓門比較大。
只見他斜靠在一邊,不住地用手指輕敲著椅背,睨了身旁的範逍一眼,似埋怨道:“昨夜要是範逍也在就好了,就不會讓那個黑衣人逃脫了。”
範逍臉一紅,悶不吭聲地低下了頭。
他昨夜帶著其他侍衛是負責將那黑衣人的手下給引走的,沒想到沒能成功地拖延住時間,反而因自己又壞了大事。
這丟糧食和沒抓到人兩件事加在一起,範逍覺得更加羞愧難當。
他上前單膝跪地抱拳請令,“皇上,屬下辦事不利,誤了大事,還請皇上責罰。”
祁淵坐在上首,始終沒說一句話,聽到範逍自責請罪,他只淡淡回道:“這本就與你無關,你不必內疚,糧食的事還要另外再想辦法去尋。”
範逍還想再說什麼,看到祁淵臉色不太好,他也就閉上了嘴,重新站了起來。
祁縝在旁,眉梢一動,忽然想起一事。
他緩緩說道:“說起這糧食,我倒是想起一件事來,之前去周邊附近採買糧食時,有個地方的許多富商家裡一夜之間丟了許多的糧食,至今未能查獲到底是何人所為。難道也是昨夜那個神秘人做的?”
君蔔聽了這件事馬上一拍胸脯,滿臉自信地保證,“這件事就交給我和刀硯去做吧,這次我一定要親手抓住那個神秘的黑衣人,好出一出心中這口惡氣!”
刀硯聞言,斜著眼看了看君蔔,沒作聲。
她現在學的倒是跟君蔔有些相象了,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面部表情也比以前變得豐富了不少,不再是那張萬年冰山臉,現在倒有了幾分女人味了。
察覺到有人眼神不善,君蔔忙轉頭尋找目光來源,一轉眼看到是刀硯,他馬上呲著牙沖她笑了起來。
畢竟在那女人手底下吃過幾次虧,他現在可不敢輕易去招惹她了,還是老老實實地裝好人吧。
這時,有人出聲說了句:“那些丟的糧食不用找了,我知道它們在哪。”
瑤柯說著在外走了進來,不過她的這句話也成功引起了屋內所有人的注意,數道目光看向了她,卻多半都是帶著幾分疑慮的。
只有祁淵聽到她的聲音後,抬眸淡淡凝視,那平靜的眼波中她卻感覺不到有任何深意。
君蔔第一個湊了過來,忙出聲問:“咦?柯丫頭,你說的這話我可就不懂了,這所謂丟的糧食是指哪一批呢?”
瑤柯沒理他,君蔔悻悻然地撇了撇嘴,退到一邊。
瑤柯只是看著祁淵繼續說道:“那些糧食不用再去找了,它們都已經被送到了災民的手中,是我親眼看到的。”
她淡淡說完,好像忽然在祁淵的眼眸中看到了什麼一閃而逝,快的令她都沒有捕捉到那抹異色到底是什麼。
兩個人彼此平靜地對視著,終於祁淵輕眨了下眼,剛剛瞳仁中好似被冰封住的冷霜瞬間不見,眼泉微微而蕩,流露出瑩瑩暖光。
他的嘴角弧度加深,笑得極為輕淺,只道:“好,我知道了。”
簡單的回答,沒有多問什麼,瑤柯卻覺得自己緊繃的神經一下子鬆懈了下來。
她不願在此停留,確切地說,經過了昨夜的那一幕,她已不知該以怎樣的態度去面對祁淵。
終究還是在心上劃出了一道裂痕,她再也做不到去盡力掩飾自己的內心去忽視面前的這一切,她始終還是介意的。
毅然轉身出了衙門,走出來的那一刻,她忽然就有些迷茫了,不知自己此刻應該做什麼。
看了看四周,發現哪裡好像都不需要她,這種多餘的感覺竟像剛來到這個世界一般,茫然且無措。
多餘……,這個詞多麼的符合她啊!她本就是多餘的,她應早就死去的,只不過命運對她一不小心開了個小小的玩笑而已!
再活一世,還是伴隨那麼多的痛苦折磨,她甚至怯懦地想去迴避,可是身處其中,她又能躲到哪裡去呢!
只能少見,或者不見,她想,這樣或許才能好一些。
獨自一人默默地向府邸走著,偶爾抬腳去踩那從樹枝上飄落下來的枯葉,看著它們在自己的腳下化為一片粉碎。
心空空的,無限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