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就聽離這裡很遠的街尾傳來了一陣嘈雜的叫喊聲。
恍惚中,只聽到有人大喊:“救命啊!賊匪來了!”
一傳十、十傳百,只一會的工夫,那聚攏在一起的災民便四散奔逃,一片嘩然。
瑤柯止住嬉鬧,忙拉著莘魚的手,快跑著來到祁淵身旁。祁淵探頭張望,遠處有鏗鏘的馬蹄聲陣陣而來,還有口哨聲、大笑聲和百姓害怕的叫喊哭泣聲,亂雜編織在一起。
祁淵回頭,馬上叮囑:“阿柯,你們先到衙門裡躲著,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出來。”
瑤柯擔憂地向遠處看了一眼,然後說了句:“淵,你要小心點。”便同莘魚躲進了衙門裡。
十數名山匪手揮著一根大木棒,騎在馬上“嗷嗷”叫著,奔騰而來,所過之處,還不時彎腰拿著木棒狠狠地朝著路旁災民的身上打下一棒。
馬後邊跟著二十多個小羅羅,同樣的手裡拿著棍棒,不住地吆喝吶喊,簡直如入無人之地一般放肆。
來到衙門前,騎在馬上的賊頭一把勒住了馬韁,看了一眼攔在前面翩翩如玉的俊逸男子,他摸了摸下巴,十分猖狂地說道:“趕緊給老子閃開路,不然小心把你踩成肉泥!”
身後的那些跟班忙跟著一起起鬨,災民們都遠遠地躲到一旁,生怕會殃及自己。
在這些賊匪猖狂傲慢的大笑中,只聽一清淡如風,卻又溫和透暖的聲音緩緩而起。
“要想過去,那得先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賊頭把眼一橫,厲喝道:“呦!真是好大的口氣!看我怎麼——”
這話還沒有說完,就見面前那人身形不見,他正要四下張望尋找的時候,只覺手上一緊,緊接著腰眼一痛,未明白過來怎麼回事就被人一下給踹到了地上。
四腳朝天摔了個結結實實,賊頭疼得直咧嘴,掙紮著跳起來,大聲喊道:“兄弟們,還等什麼!馬上把這個人給我大卸八塊!”
——
郊外驛道上,兩輛馬車正快速地往回趕。一個車轅上坐著個身穿小廝衣服,黃顏色的臉龐,頭上還裹著個皮帽子。兩隻手插進了袖筒中,凍得他不住地吸鼻涕。
細看之下才發現,此人正是這滄州城的知府梁有成。
這個梁有成為了祁淵所說了那句“將功補過”,他可是賣盡了力氣,什麼苦都不怕了。
怕是在滄州城裡施粥被人給認出來,主動請求陪著祁縝去外收糧。由於長年吃的好,他這臉蛋子養的白白胖胖的,無奈只好沖著君蔔要了些黃粉,把臉塗了個遍。
這下就算跟他熟識的人也不能馬上就將他給認出來了。
另一個馬車仍舊是刀硯駕著車,車廂內,祁縝和漪月同坐裡面。
這些日子一直都是他們一起去收買糧食的,兩個人也從沒說過什麼話,今兒更是頭一次坐在一個馬車裡。
漪月坐在外側,低著頭,用手不安地掐著手心裡的那顆梅花痣。面色猶豫,總是想說什麼,卻沒有勇氣開口。
祁縝仍舊斜靠在裡面,低垂著眸子,一動不動,好像睡著了又好像正凝思想著什麼。
暗自鼓了鼓氣,漪月動了動唇,開了口。
“公子,你是不是也在想今日發生的事?”
這一說出來,感覺輕松多了,也不再那麼心情緊張了。
祁縝聽了輕抬目光,那淺淺深邃的眼神一落到漪月臉上,漪月呼吸一滯,一眨不眨地回望著他。
他輕而一笑,化去了這些日子兩人之間的所有距離,語聲淡淡:“你也在想了?”
他沒有回答而是反問她,漪月回以一笑,心情忽然間一下大好。
“今日之事發生的實在是蹊蹺,讓人不得不去深思。數十家商戶的家裡同時遭到盜竊,而被偷的東西偏偏就是糧食,這也太過巧合了。”
他們今日原本打算去稍遠一些的縣城,尋思著能多收買些糧食,可是這到了地方一打聽,昨夜這裡發生大型的偷盜事件,所有有錢人家的糧食都被偷走了。
他們整個撲了一個空,只好在一些普通的百姓家中買了一些,但這些加起來也不及平日的一小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