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春是江南一年只上貢一次的佳釀,只有陛下與儲君才能分得幾壇。
其酒香不似京城的濃烈,清淡婉約如同江南晚春,是陸雪擁為數不多喜歡的酒。
他正欲執起酒杯,又被男人扣住手腕。
“你自己什麼身子不知道?”應我聞漫不經心將他手中的酒杯奪取,“你現在喝不了酒。”
陸雪擁:“……”這人什麼毛病?
“宣王殿下若是饞江南春,可以和微臣說。”顧飲冰淡笑道,“微臣可以再去東宮討一壇。”
應不識笑了笑:“皇兄喜歡搶旁人的東西,也不是一日兩日了。”
不知為何,耶律彌光似乎對應不識的敵意尤為大。
“是嗎,那也是巧了。”耶律彌光夾了一塊青菜放入陸雪擁碗中,“我也喜歡搶別人的東西,尤其是成王殿下喜歡的。”
應不識:“是麼?可惜北蠻離京城太遠,公主怕是有心無力。”
耶律彌光笑了:“無妨,幫別人搶過來也是一樣的。”
這話意有所指,本就詭異的飯桌氛圍愈發凝滯。
樓鶴:“雪擁,這道醉鴨可是天上人間一絕。”
顧飲冰:“雪擁喜好清淡,這道白玉翡翠正好。”
應不識:“雪擁,深秋寒涼,這道飛龍湯能暖暖身。”
耶律彌光意味不明促狹一笑。
陸雪擁垂眼望著碗中堆疊的菜,陷入沉默。
應我聞懶洋洋將他的碗與自己的替換,“哎呀,你們說的都是我喜歡吃的呢,陸雪擁,你不會介意的吧?”
面前種類繁雜的菜被一碗顏色純白的魚湯替代。
陸雪擁罕見地沒有嫌棄,隨意從碗中舀起一塊魚肉送入口中,肉質鮮嫩可口,連刺都被剃了幹淨。
他抬眼瞅見男人漫不經心的神色,心中更是奇怪。
這人竟會這樣好心?
“誒,先前只聽說大梁皇子有一對雙生胎,哎呀今日一瞧,還真是像啊。”耶律彌光不經意道。
應我聞冷笑一聲:“我看你和這桌上的叫花雞也挺像,非得讓人拔了毛放在火堆裡烤才肯安靜。”
耶律彌光翻了個白眼,指尖戳了戳兀自吃飯的陸雪擁,“陸公子,你覺得呢?”
她這一問,所有的目光又都落在了青年身上。
陸雪擁舀湯的手一頓,“天上人間從未做出過兩只味道一樣的叫花雞。”
應不識笑了笑,“是啊,就比如桌上這只,味道雖好,誰又知曉下一隻就不會讓你更喜歡呢?”
應我聞不甚在意道:“這還不簡單?想要桌上這只雞成為最好吃的,只需將做叫花雞的廚子綁起來,警告他此生都不準在進廚房否則就要他全家老小的命,那這只雞自然就是世上最好吃的叫花雞。”
陸雪擁:“……”當真是土匪行徑。
一桌六人,五人皆心懷鬼胎,唯有陸雪擁煎熬無比。
好在終是結束了。
臨別前,耶律彌光將陸雪擁拉到無人處,滿眼希冀地抬眼:“陸雪擁,我知曉你一直忍著我肆意妄為只是不想破壞兩國好不容易緩和的關系,所以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自明日起便不再煩你了。”
陸雪擁:“公主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