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耶律彌光終於用內力聽清楚了最後一句話。
她茫然了一瞬,雖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但念在與應我聞合作一場的份上,她還是多問了一句身旁的樓鶴,“我說你們那位什麼時候來啊?我總覺得情況不太對勁,我們還是盡快結束比較好,不能再拖了。”
應不識的眼神過於危險,就如同窮途末路的狂徒。
這麼多年來,她的直覺從未出過錯。
“應該在路上了。”樓鶴滿臉複雜道。
今日應我聞早早便準備來接回自己的皇後,只是這位陛下的精神狀態顯然不太穩定,也不知道在暗室裡的那段時間裡應不識對他做了什麼,半路忽而發了瘋,樓鶴與影一兩人勉強牽制住他,再加上先前面上的傷毒血未清,氣血逆流,又突然昏了過去。
唯一值得慶幸的便是陸雪擁在進宮之前,預料到了日後種種可能,提前飛鴿傳書給鬼醫,二人護送人回到別院時,恰巧撞見庭院裡風塵僕僕面容憔悴頂著兩個黑眼圈的小丫頭。
那沖天的怨氣即便在十尺之外都能感受到。
杜若的目光在觸及到應我聞那張不堪入目的臉時,怨氣忽然褪去,笑眯眯道:“喲,這是哪裡來的醜八怪?應我聞這廝不是最喜歡孔雀開屏麼?沒想到也有今天吶!哎呀呀要是被陸美人看見,色衰而愛馳,怕是就要獨守空房吧?”
影一無奈道:“杜姑娘,眼下情況緊急,皇後殿下還在等陛下去接他。”
“知道了知道了。”杜若擺擺手,“你們先去吧,我會把他弄醒的。”
影一鄭重地作揖一禮,轉身與樓鶴一起離開。
在大梁,鬼醫要你三更死,無人能拖到五更。
本是因毒術聞名江湖的鬼醫,這些年因著應我聞一言不合就弄傷自己的緣故,硬生生地逼得她又含淚精進了醫術。
杜若打量著那男人臉上一看就是自殘留下的疤痕,神色更是複雜不已。
年少時,每一次應我聞與陸雪擁鬧了爭執或是又打了一場回來,不是往自己身上捅刀子,便是去鬥獸場找沒來得及馴服的老虎發洩。
沒有一次不是一身傷。
這一回在北蠻,怕是又受了什麼刺激,自成婚後便再未失控的瘋魔之相又開始顯露。
杜若搖了搖頭,若是讓陸雪擁知曉,怕是又是一場風波。
她熟練從衣袖裡摸出銀針,在應我聞周身各處插入xue中,然後在一旁的香爐中點燃特製的薰香。
一炷香後,應我聞緩緩睜開了眼睛,漆黑的眼珠迷濛一瞬後猛然清醒,從塌上下來便邁著大步往外走。
杜若眼睛一瞪,連忙從一旁的椅子上跳下來,在身後一邊追一邊氣急敗壞地罵,“應我聞你趕著去投胎呢,我針還沒拔呢!”
而前面的男人早已聽不進任何話,抬手隨意將身上的銀針拔出,“行了,我趕著去接人。”
杜若想了想,還是跟了過去。
待兩人趕到時,祭壇已是一片火海。
這樣大的火,周遭卻是一片靜默,靜默得只有春風吹過時火焰高漲的聲音。
即便應我聞先前失去了意識未曾趕到,他也知道封後大典,萬民朝拜,再加上潛伏的西北軍與王宮禁衛,絕不會如此反常。
倏然,他只覺得心頭狂跳,似有預感地抬頭,祭壇高臺之上,一道白色的身影被火浪掀飛,如同斷翼的白鳥直直往下墜落。
“陸雪擁——!”
應我聞瞳孔驟縮,輕功運到極致,朝高臺下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