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擁,其實我的眼睛……也是黑色的,你喜歡的顏色。”應不識唇邊溢位鮮血,“我和他,本該是一樣的,一樣可憐,為何你只心疼他,不心疼我呢?”
祭壇下的眾人皆有些搞不清眼前的狀況,又被這樣荒謬的結局驚訝到,一時之間無人再說話,靜默得唯有風聲刮過。
但那祭壇實在太高,他們聽不清二人的低聲耳語。
陸雪擁沉默幾息,道:“你好似對今日的結果並不驚訝。”
“因為我從一開始就知道,血蠱失效了,你沒有把我當做是應我聞。”應不識想抬手撫摸他的臉頰,卻被他側頭冷漠躲開,眸光暗了暗。
分明他親手創造了陸雪擁,卻又實在不知該如何做才能討那人喜歡,幹脆便裝作不知。
死物一旦有了靈魂,便會逐漸掙脫那初始的設定。
眼前的陸雪擁是他仰慕迷戀的明月,卻不是那個他筆下最為瞭解的陸雪擁。
“你本來便不是他。”陸雪擁並未動容,握著箭的右手又用力往前深了一寸,“你射向應我聞的那一箭,還給你。”
“還有。”他抬起左手,將男人鬢邊纏繞著的玉墜扯下,“不屬於你的東西,強求也是無用。”
“……”
應不識踉蹌著跪倒在地,仰頭死死地盯著他冷若冰霜的面孔。
他想起前幾日,春光明媚,他帶陸雪擁去了王宮最北邊的馬場。
他們並肩策馬,比誰最先到達終點。
將人不擇手段困在王宮裡這麼久,那是他第一次看見陸雪擁笑,因為暢快,因為自在。
可他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見陸雪擁透過他的眼睛,對他說:“比起這裡,還是你帶我去的京城郊外更令人難忘。”
“北蠻雖好,卻不是”
可他分明記得,他用管理員許可權窺伺時大梁皇宮時,曾聽見陸雪擁對委屈巴巴撒嬌的應我聞哄道:“有你與父親阿姐,哪裡都是”
他知道陸雪擁故意說給他聽,可他還是強顏歡笑,露出滿臉欣喜,說等下月我們再成一次親就回
應我聞不過是他在遊戲中複制的工具人,卻徹底代替了他。
這讓他如何甘心!
他們交談間,本該在青山寺禁閉的耶律彌光已經帶領著北蠻士兵包圍了祭壇,應不識已是插翅難飛。
但顯然男人並不在意周遭的一切。
“我強求?”應不識低低地笑起來,下一瞬又斂住笑,歇斯底裡道,“應我聞難道就不是強求嗎?!我只是和他一樣,喜歡你,想和你在一起!我有什麼錯!”
“陸雪擁你告訴我,我有什麼錯?!這世間,誰不是在強求?!”
江上柳強求天命,應我聞強求一段有始有終,陸雪擁強求逆天改命。
分明他來得最早,從陸雪擁這個名字誕生時他們就已經相逢,如今他卻離陸雪擁最遠。
“陸雪擁,應我聞不過是恰好上一世脫離了我的控制,否則,和你琴瑟和鳴白頭到老的人本來就應該是我!!”
可無論如何他聲嘶力竭,陸雪擁始終無動於衷。
性情淡漠清冷,從不輕易因外物動搖內心,這是他曾親手寫下的設定,如今卻是最令他絕望的一把刀,插進他的心口,連靈魂都痛到顫慄。
應不識眼底的光暗下去,像是墜入了深冷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