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抱著他的男人顯然不這樣認為。
應我聞低頭吻了吻他的唇,斜睨了眼死死盯著自己的應有時,“當然是送我的心肝離開這髒地方。”
陸雪擁身量並不嬌小,又是練武之人,比尋常男子還要高挑些,端得是俊美非凡又不失男兒氣概,否則也不會成為京城中無數閨閣小姐的夢中情郎,可此刻被偉岸挺拔的男人抱著,卻當真如一捧細雪被人仔細攏在懷中。
就連那段嚇瘋過無數囚犯的陰森長廊都被他走的穩穩當當,兩側的囚徒皆避開目光不敢直視。
陸雪擁心中莫名冒出一個念頭,這樣被人仔細珍重,雖過於誇張,卻並不讓人厭煩。
他想,因為那個人是應我聞,所以不討厭。
若是旁人,他定會生出被人輕視的惱怒。
身後,應有時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心中知曉陸雪擁這一走,應我聞定不會再讓那人出現在他面前,猛然從輪椅上掙紮下來,啟唇欲呼喚那人名字,卻被人捂住了嘴。
他只能眼睜睜看著那雪白似謫仙的人竟倚在應我聞肩頭,絲毫不曾反抗,就像一對恩愛的神仙眷侶,逐漸消失在他的目光中。
應我聞抱著人一路回到他們暫時居住的承乾殿裡。
此時正值午後,陸雪擁身子剛被調理好,正是需要休息的時候,他耐心哄著人睡著,囑咐殿中宮人小心侍奉,方才又大步離開了宮殿,重新朝詔獄走去。
“能讓你再見到他一面,當真是便宜你了。”
詔獄最深處的牢房中,應我聞坐在獄卒搬來的太師椅上,雙腿交疊,姿態極為放鬆。
只是那雙漆黑的眼睛在望向被鎖鏈捆住的男人時,泛著森冷的殺意。
若不是不慎讓太子舊部混入了承乾宮,趁著他不在想盡辦法讓陸雪擁起了來詔獄的念頭,就憑這前世種種,應有時都不配再見到他的小雪人。
陸小雪還是太心軟,怎麼可以讓應有時這麼痛快地去死呢?
死了一個顧飲冰,已經是看在對方為陸雪擁擋劍的份上,否則鬼醫出手,未必不能再讓這人痛苦地熬上一年半載。
“雪擁自願前來送我最後一程,讓你嫉妒了嗎?”應有時嗓音沙啞而虛弱,像是剛受了刑。
“……嫉妒?”應我聞歪頭笑了笑,“他答應了我攜手共度此生,卻還要揹著我來看來別的野男人,我自然會嫉妒,但是他剛剛已經哄過我,便也不生氣了。”
此番說辭,簡直是將京城貴婦們的正房做派學了個十成十。
應有時冷笑一聲,那穿透他琵琶骨的鎖鏈尚且滴著血,他卻顧不得疼痛啞聲道:“即便今日.你殺了我,日後覬覦陸雪擁的人永遠都不會少,你該清楚,沒有人不想獨佔明月。”
應我聞挑眉道:“誰說我要殺了你?”
應有時皺眉看向他。
“今日過後,整座皇宮,只有陸雪擁一人會以為你死了。”應我聞像是想起了什麼令人愉悅的事,喜氣洋洋道:“所有人都知道廢太子被囚禁在詔獄裡等著一個人來見他,可惜啊,過了今夜,你在陸雪擁心裡就將徹底死去,往日種種恨意與糾葛都隨著你的死去煙消雲散,你應該還算了解他的,一個死去的仇人,不會在他心裡留下半點痕跡。”
應我聞欣賞著他逐漸睜大的眼睛,笑眯眯接著道:“往後餘生的每一天,我都會讓宮廷畫師送來一幅起居畫卷,讓你看著我如何與他恩愛到白頭。”
“你將在這陰暗的地牢裡,見證我與他的故事被後世流傳,見證我與他締結為夫妻,攜手天下,受萬世敬仰。”
“他會被我小心珍視著,疼愛著,永遠都不會再想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