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我聞分明就是一條桀驁難馴的瘋狗,連他都無可奈何,陸雪擁又何德何能馴服?
他立馬想到了血蠱。
“是血蠱,一定是血蠱,你好毒的心思!”
陸雪擁嘲弄道:“與其質疑我做了什麼,不如想想你作為父親又做了什麼。”
縱使應我聞對年幼時的事絕口不提,他問起也只是笑嘻嘻地隨口帶過,但宮中最不缺閑言碎語,他並不難猜測那人年幼時的遭遇。
他想,他不該獨自逃避這麼多年,讓這只可憐的小狗獨自一人面對宮中冰冷陰暗的爭鬥。
他欠小狗一個約定。
“當然,這也怪不得陛下,畢竟您對自己的兒子皆是如此,不曾有過任何偏駁。”
“你放肆!朕是皇帝!朕還沒有退位……你怎敢如此忤逆朕?你以為憑藉著應我聞的愛就能一輩子無憂了?他是朕的兒子,身上流著朕的血,斷不可能此生都一如既往被你蠱惑!”
梁帝說完,忽而整個人無力地往床榻上一倒,喉間發出艱澀刺耳的聲音。
他睜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自己分明吃了長生不老藥,為何還會如此。
“說了這麼久的話,想來陛下也累了,還是好生歇息吧。”陸雪擁垂眸慢條斯理整理自己那片濺了血珠的衣襟,“日後不論前朝後宮,都有臣與宣王替您分憂,陛下也該頤養天年了。”
梁帝赤紅著眼睛死死盯著他漠然的面孔,喉間發出咿咿呀呀的不明呻吟,想來也不會是什麼中聽的話。
但他陸雪擁既然決定走了這條路,便不會再回頭。
他淡淡收回目光,轉身朝禦書房外走去,尚未走幾步路,一隻寬闊的手掌就握住了他的手。
“你沒有話要單獨與他說麼?”陸雪擁微微側頭道。
應我聞搖了搖頭,小心翼翼看著他,“我想與你一起走。”
盡管他知曉陸雪擁主動吻他,只不過是為了刺激應昭,但心中的歡喜卻依舊要將他淹沒。
陸小雪心裡一定是有他的,否則那麼多種殺人誅心的法子,為何偏偏要親他?
他甚至猜到陸小雪會不耐而冰冷地敷衍回答一句,就自顧自朝前走,而他只需如以前那般亦步亦趨跟在那人身後,總有一日能等到陸雪擁回頭看他。
可他卻感覺到那雙溫涼如玉的手緩緩回握住他,在他怔愣的目光下,道:“那就一起走吧。”
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裡好似有冰雪消融,耀眼的陽光自窗欞間隙射入,映照出無數飄浮著的細小而雜亂的塵埃,亦照亮了雪水在那雙淺色眼眸中晃蕩,不染塵埃,幹淨徹底。
“陸小雪……這句話也是說給應昭聽的麼?”他啞聲道,頭一次膽怯到不敢相信。
陸雪擁聞言扭過頭,逆著陽光抬眼看他,“不是。”
簡單的兩個字,卻足以讓應我聞呼吸錯亂,眼角微紅。
陸雪擁瞅著他呆滯傻笑的表情,還未來得及說話,整個人便撞入了硬朗寬廣的懷抱裡。
“陸雪擁,我剛剛已經給過你反悔的機會,你既沒有抓住,以後便是哭著讓我放過你,也永遠不可能了。”
今生今世,哪怕是死了變成鬼,他都會纏著陸雪擁一輩子。
陸雪擁微微用力掙開他的懷抱,抬手拂去他眼角的濕潤。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