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大選結束,支援黨宣佈勝利,保守黨大敗。元首換了新的面孔,大多人說這只是支援黨推出來的一個傀儡。
因新的元首頒布停戰協議,下定決心要進行一番改革,祝丘想,傀儡就傀儡吧,只要不是原先的那個人就行。
這是一個多事之秋,暴亂之下、舊黨競選失敗後,一部分人過得戰戰兢兢。排斥異己的風氣到自己頭上,在某一日上午,上一任元首因內亂罪鋃鐺入獄。
同一時間,在內政部的辦公室裡,沈紓白抽完最後一根煙,在終身監禁、逃亡的選擇裡,他從抽屜裡拿出了一把手槍。
扳動手槍之前,他側著身看向窗外。
今天的、明天的太陽都是一樣的,臨死之前,太陽卻沒有顏色,他被黑色的光雨籠罩著,算來算去都是一場空,生來都是迎接死,或許死也是迎接生。
他沒太害怕,或許在世間早已沒有更好的留念,更想念的就在另外一個世界,於是對著這樣的白日慘笑了一下。
一聲槍響打破了辦公室的寂靜。
內政部副部長自殺身亡,在席柘身上所看不見的腳鐐全部消失。
這一次輪到祁安站對了隊伍,在新任元首的陣營裡,祝丘意外看到了祁安的身影。
盡管戴著口罩,祁安右臉上因被轟炸而消失不掉的疤痕清晰可見。他的目光仍然野心勃勃。新舊交替,各處角落仍在不斷迴圈。
可能城東的老醫生真的有點本事,也可能是祝丘經常去教堂祈禱,有天席柘告訴他,他的耳朵能聽到一點聲響,不過也只是很細微的感覺。
祝丘激動不已,打算這周去教堂也為老醫生祈禱,再多捐點錢。
最近祝丘不太順利。
他的畫稿個人風格過於鮮明,卻不太符合專案製作人的理念,他們告訴祝丘:“你很有自己的風格,但這樣的作品不會面市。”
畫稿多次被拒後,祝丘也沒怎麼氣餒,反正他臉皮厚還很不折不扣,他看著不少畫師的作品,安慰自己,以後也會成為一個很厲害的插畫師。
即使這樣,從咖啡店走出來,在墨黑的雨色裡,那些被拒的畫稿沉重地讓祝丘的肩膀慢慢塌下去。在路燈下,祝丘的身影被越拖越長。
夢想這個原本只會出現在紙面的字眼,悄然地出現在祝丘身上。他自己也沒有發現。
“沒關系。”他自言自語著。
可想想還是很氣人吶,今天約這些製作人,為了坐好一點位置,他還給咖啡店充了整整半年的會員。
一轉眼,便看見梧桐樹下站著一個撐著傘的人,像等了很久。
祝丘心底裡那些灰暗陰沉的死角又被捲走了。
“席柘!”他跑過去,心情又好起來了。
家離得不遠,他們坐公交車回去。
“我都說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今天下雨了。”席柘說,並沒有任何指責的意思,“你又不帶傘。”
因為席柘在身邊,祝丘突然不太苦惱那些挫折。
回到家,席柘熟練地準備拿大大的整理袋將祝丘想丟掉的畫稿存起來,一副很珍視的樣子。
最喜歡的還是祝丘給他畫的圖,是單獨放一個整理袋的重視。他強迫症不輕,一遍遍梳理後,鸚鵡也看困了,但一直佇立在他左右。
“席柘。”
“怎麼了。”席柘以為他又要說什麼,“你這樣丟掉很浪費。”
“沒說要扔。”祝丘說,他歪著頭看向席柘,“我之前很羨慕那些大畫家,被那麼多人喜歡著。但是現在我沒那麼羨慕了。”
“你很喜歡這些就足夠了。”祝丘想,被一個人無條件偏愛已經是一件極其幸運的事情。
席柘決定去一趟首都。
祝丘知道席柘去首都有很重要的事情,“什麼時候去?”
“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