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吉普車剛從視野裡消失。
五月初,國防軍開始上島。時間節點也選得恰到合適,剛好在沈紓白去參加選舉離島的後一天。
這一天,祝丘從阿魚家一路小跑著回來,懷裡抱著一個黑色的袋子。
他回到自己房間,把袋子裡的東西開啟。移開蓋在上面的阿魚做的甜點,祝丘翻開一張張十川島檢查站的人員名單和日常管理報告。
十川島只有一處檢查站,剛好在海灣大橋的末端。出入島的方式,除了輪渡便是走大橋。
樓下響起一陣吵鬧聲。祝丘豎起耳朵,將紙張塞進床架裡。
他望向窗外。駐守在門口的警衛兵和另外一方士兵起了爭執。
祝丘仔細觀察著,陌生計程車兵身穿著黑色的制服,胸前是燙金的徽章。
正是國防軍的專屬標誌。
祝丘幾乎一眼就認了出來,他記得的,印象深刻。
沒有身份的難民根本走不出難民區。常人輕輕鬆鬆就能透過各個轄區,但難民經歷重重檢查,還需要各種各樣的出入證。
不守規矩就會槍斃。
那時候母親費盡心思,給他把頭發染成黑色,告訴他低著頭彎下腰走路,不要和別人對視、說話。
祝丘想起他們所說的大清掃。清除本國的異己,這不僅包括國內的人,還包括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外國人。只不過,他們撒下的清掃的水,到了最後全都會變成了黑色的血泥。
祝丘挺直的背不自覺彎了一半,他跑去給席柘打電話,屋外一聲槍響,門從外開啟。
祝丘手上的電話線順著往下掉在地上。
“我是國防軍的現任指揮長。”apha禮節性脫下黑色燙金的軍帽,“言斯年。”
祝丘被人帶走的時候,掉了一隻鞋在地上。他沒有叫喊,只是腦子裡不斷湧進那些亂七八糟的記憶。
“去……去哪裡?”他問道。
“不要緊張,只是請你過去坐一坐。”言斯年看向車窗外,忍不住評價道,“十川島還是那麼落後,街上的海報還停留在五年前,一點也沒變。”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到時候,大街小巷都應該貼上標語,讓這裡的人民知道……到底是誰在領導他們。”
為期一個月的“清掃”,十川島市政廳的辦公間也為國防軍讓路。
不僅僅是祝丘,還有其他身份敏感的人。
祝丘被一個胸前同樣別著黑色燙金徽章的女士帶去了一間狹窄的房間。
女士像是已經為他準備了一個罪名,不過還得走一個程式。
被問到姓名、年齡、國家,祝丘都一一回答。
這種襲擊式的詢問以往也經歷過。這時候,他覺得自己成為一個空洞的個體,因為回答所有的問題都是無用的。
這種詳細到極致的詢問在電熾燈明晃晃的燈光下,人變得身心交瘁,意志漸漸消沉。
祝丘心想,或許隨便定一個什麼罪名都行。
被問到,“你和席上校是什麼關系。”
祝丘發白的臉抬了起來,因席柘才觸動了神經。
“你們到底是什麼關系。”那雙犀利的目光落在oega臉上。
“沒關系。”像是想和席柘撇開關系,祝丘回答道,“我……我只是一個安撫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