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了一輛軍用運輸車,這裡面除了軍用裝置,還有一些軍人。
這個奇怪的oega被放進去,坐在最裡面。門被關上的那一刻,黑暗如潮水一般慢慢湧進來。祝丘窩在角落裡,攥緊著手心。
喬延有句話說得很對,他是一個很會權衡利弊的人,做什麼都只想著自己,其實這樣才會讓自己過得更好。
他對很多事情都有著強大的麻痺力,活在世上更是居無定所的飄蕩,不覺得會被什麼東西什麼人擊潰,以前覺得這是很可笑的事情,但現在,離開了席柘,出島去哪裡,做什麼,這些通通都沒有任何意義了。
甚至覺得幸不幸福也無所謂了。
他塌著肩膀,覺得身體裡有一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正在流失,和被拍在岸上的魚一樣,溺死在這平淡無常的溫度、空氣裡。
臨近過關時間,卡車遲遲沒有往前開。祝丘閉著眼睛,聽見其他人議論著,說是今天的檢查環節更嚴了。
長久的等待裡,祝丘還在想,還沒來得及去看一眼鸚鵡,阿魚也沒有好好告別。
過了十五分鐘,車子重新行駛。在軍用運輸車差一點就能越過檢查站的關卡,幾輛吉普車從身後超速越過。僅僅幾秒,運輸車被堵得動彈不得。
光照亮了檢查站一半的天,明明是黑夜,卻像白日那般。
車外傳來一陣轟隆隆的巨響,門上的鎖像是被斧頭砍碎了,光線代替黑暗滲透進來。
“這是怎麼了?”窸窸窣窣的議論聲傳來。祝丘睜開一隻眼,看見車門前站著一個人。
席柘就站在那裡,他還穿著病服,一張臉冷得嚇人,目光很快鎖定在最角落的oega,“過來。”
看見席柘,祝丘往身後的空隙縮得更進去了。
“祝丘,我讓你滾下來!”
良久,祝丘動了動。他雙手抱在一起走了過來,一張慘白的臉不知是怕黑還是被席柘嚇住了,渾身還帶著一股其他aph息素混雜的惡臭。
“你要走?為什麼?”
祝丘嘴唇發白。席柘把人從車上拽下來,只拽著他一根肩膀,祝丘覺得手好疼,快要被跌到地上的時候,又被扶穩。
後面來了很多警衛兵,沒一會兒,軍用卡車正常過關。
祝丘一張臉毫無血色,手上也沒有溫度,他被拽到路邊的圍牆,後腦勺在牆上撞了一下,但他不敢抬頭。
席柘像是有掐死他的心情,“說話啊,你忘了你當時保證了什麼,為什麼要走?”
祝丘兩邊的肩膀晃了晃,嘴唇被咬出血來,“還能為什麼,因為我根本就不想陪著你。”
他緩緩抬起臉,扯了扯唇,輕笑了一聲,“你現在落魄了,還有病,我也得不到什麼東西了,真好笑,席柘,你怎麼會認為,我會因為你一輩子都呆在十川島?”他目光閃了閃,似乎對島外的世界憧憬著,“我出島後會找一個比你正常的apha,會和他結婚生子,過上更好的生活……”
席柘下顎線越來越繃緊,手收緊著,“我不信,喬延是不是來找過你,他和你說了什麼?”
祝丘無處可躲,快被壓進身邊的牆壁,“喬延那種人能對我做什麼。還是說你覺得我會喜歡你嗎?釋放一點資訊素就覺得我會喜歡你?那根本就不是喜歡,那是可憐你,我覺得你可憐又可悲。”
席柘眼睛變得赤紅一片,“你……你到底在說什麼?”
“我一直以來都很恨你,每天真是演夠了,夠惡心的。席柘,你怎麼覺得我會喜歡一個強暴過自己的人呢?”
他的一字一句都深深地紮進席柘心底,席柘有些站不穩。
祝丘把手心掐出一道口子,“你發病之前,我去找過祁安,那時候我真的很恨你,你打中了我兩槍,我沒辦法忘記,祁安說給你下藥可以提前讓你發病,我也做了。所以,到了現在,你還覺得我對你有感情嗎?”
霎那間,席柘手從他身上慢慢放開。
因祝丘才重新流動在血液的希冀,但現在,盡數被眼前的人揉碎了,他清晰地看見它們正盡數消失。
那是一道比發病還錐心刺骨的痛,席柘聲音變得暗啞,“祝丘,你根本就沒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