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槍啊,還在等什麼?你不是說他只是把你看作一支安撫劑,他死了,以後再也不能用資訊素壓制你,你也沒有留在這個島上的理由了,這難道還不好嗎?”
“我……我,不想殺人。”
“既然如此,那你就看著他殺人好了。”
“不要這樣,至少那些孩子是無辜的。”
“無辜?”祁安覺得這是一個滑稽的詞語,他拽過祝丘的領口,“什麼才算是無辜?這世上根本不存在無辜,因為無辜的人早就死了,只有死人才配得這兩個字。祝丘,那孩子不是還在喘氣嘛。我很不理解,你為什麼總是徘徊不定?殺不了人也不想看見別人被殺,做不到極致的好人,也做不到極致的壞人,站在不好不壞的中間,這樣活著只會很痛苦,什麼也做不成。”
祝丘被他扔在一邊。
待席柘尋找著下一個目標的時候,“你可以進來了。”祁安對手機裡面的人說道,又對一旁唯一的見證人說,“我有一個好朋友,是做獨家報道的記者,你說說,今天我給他送了這麼大一份新年禮物,他該怎麼感謝我呢。”
話音落地,祝丘便看見一個拿著攝像機的記者從左側的門牆進來。
“開啟第二扇門。”
祝丘瞳孔放大。第二扇門後全是合唱團孩子們的家長。
隔著一扇門,只能聽見孩童的啼哭和求救聲。門開啟後,見狀,家長們撕心裂肺的尖叫聲連續不斷,想用盡一切辦法想讓這個“怪物”停下來,無論是手上的包、水杯,還是周邊能砸向這個“怪物”的禱告器皿,不顧一切丟擲在怪物的身上。
“怪物”此時頭破血流,他用手擋著,一步一步退縮在牆角。即使變得暴虐,但不敵人多勢眾,一個不小的器皿砸在了“怪物”的眼角,血在“怪物”的臉上像分支的溪流。
祝丘髒口越來越不舒服,他看見,“怪物”猩紅的目色裡透露出些許零碎的無助。
“怪物”還沒死,殘留一絲呼吸都讓人們感到可怕。
“怪物”應該趕緊被消除才是。
為什麼世上會存在這樣的“怪物”。
向他丟擲的動作不斷,即使“怪物”已經靜止不動,但有人奮力搬過一個板凳重重砸向“怪物”的後背。
祁安還在與那個“記者”還在聯系,“怎麼樣?拍到你的獨家照片了嗎?好了,合作愉快。”祁安結束通話了電話,偏頭問了祝丘一句,“現在感覺怎麼樣?按理說,資訊素高度匹配的兩個人,也會受對方的情緒影響,現在的席柘應該是……對了,忘了他現在失去了意識,沒有任何的情感波動。”
“我,我還好。”祝丘側面靜靜地望向席柘。尚且不知祁安是怎麼做到將席柘引誘到這裡的,如今的席柘像一片雨後汙黑的髒泥,哪裡能看出一點是上校的樣子?風裡飄逸的代表祝福的紫色粉末和鮮血融合在一起,形成濃濃的紫黑色,沾染了他原本的面色。
禱告臺前的鐘塔發出播報時間的聲音,溫馨的音樂充斥了這片土地整整十秒。
廣場的鴿子赫然劃過席柘的身體,鳥群向南飛去的陰影流淌在他的眉骨、鼻樑、脖子,像一層淡淡的黑布披在席柘的身上。
喧囂依舊,但祝丘卻經歷了一片冗長的安靜。而從惶恐不安到覺得置身事外,驀地,祝丘哼出了一點氣音,他沒來由地低笑出聲,笑起來的樣子像是在哭,非常扭曲難看。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笑。
這可能是他第一次見到席柘那麼狼狽不堪,狼狽得淋漓盡致,都不想讓人多看一眼,心裡油然而生一陣暢快的爽意,想想以前席柘對他做過的事情,對他說過的話,好似在此時得到了片刻的滿足。
但這不是應該的嗎?但這不是整場遊戲最想看見的嗎?就應該讓人們看見發病的席柘是一個多麼可怕的存在。
警車的聲音從遠到近,祁安手指隨著這警鈴聲打著節拍,看著席柘躺在那處角落,說道,“我們該走了。”祁安最後下了一個命令,準備開啟第三扇門牆。
每一扇門牆都是對“怪物”罪孽深重的審判。
門牆外響起一陣槍聲,祁安毫不在意,從祝丘的布包裡拿出了兩個引爆器。引爆器在前一秒滾動到了祈禱臺的中央,白霧彌漫在整個禱告臺,人群混亂不堪。有兩個接應的人將昏迷不醒的席柘抬起來,他們從第四扇門牆出去,坐上準備離開的車。
祝丘邊走邊問,“你要幹什麼?你不會想把這裡炸了?”
“別擔心,這東西只會起到暈眩的效果。”祁安坐上駕駛座,甩了一大把錢給那兩個手下,“後面的事情給我做得幹淨一點。”
“我們要去哪裡?為什麼還……還要帶著席柘?”祝丘總覺得現在的祁安怪可怕的,他謹慎地給自己繫上安全帶,“席柘不會醒來吧?我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