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冬天,他像其他小朋友一樣放了寒假,家教不再過來,別墅再次剩下他和保姆兩人。謝家對謝澄身份的保密做的非常好,再加上保姆已經看出,送謝澄過來的男人也不是很關照他,起先還算過得去,到後來,越加的肆無忌憚。
聖誕節前後,保姆足足有三天未來別墅,當她懷抱忐忑心情趕回時,發現謝澄把她做好的飯,分成了好多份,一天吃一點,就那麼硬生生挺過了三天,並且謝澄對於她莫名的消失沒有任何興趣和罪問,甚至都沒向那個送他過來的西裝男人告狀。
此後,保姆隔三差五消失,拿著高薪,伺候一個事少的主,持續了近幾個月都沒人發現,越到後來越是過分。
夏天暑假的時候,她留了食物放在冰箱,但第二天別墅就停了電,謝澄不得已吃餿掉的飯,才能扛過那些天。
對此,謝澄沒有任何反抗意識。
那是一個很尋常的冬季,保姆回來時興高采烈,大概是遇到了什麼興奮的事,她連著做了幾頓好吃的披薩,雖然謝澄很挑食,並不喜歡吃披薩,但能填飽肚子的他向來不拒絕。
在謝澄坐在餐桌一口一口吃著難以下嚥時,保姆悄悄地去了他的房間,收拾衣物,換了床單被罩,謝澄聽到動靜,第一時間跑上樓,剛進入房間,發現保姆拿著他的衣物隨意抖著。
謝澄沖上去,把衣服奪過來,裡外翻了翻沒找到小紅花,急的抓住保姆胳膊一直詢問。
“我的小紅花呢?”
謝澄這兩年幾乎沒出門,學的英語很見成效,但是他從不與人溝通,這也導致發音很奇怪,保姆聽不懂中文,他就用英語又重複了幾遍。
他急的用力去抓,保姆胳膊出了紅印子,下意識把謝澄甩走。
謝澄隨著慣力栽倒在地,他餘光瞟到床底有抹紅色,定睛一看就是他的小紅花,估計保姆抖衣服的時候掉在了地上。
謝澄匍匐身體鑽進床底,把紅花死死攥在手裡,灰頭土臉從床底爬出來,保姆蹲在他身邊,一把從他手中奪過。
那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塑膠紅花,保姆並沒有當成一回事,她忽略謝澄發紅的眼睛和大聲尖叫,站起身抬手,眯眼瞧了瞧,還沒等瞧出個所以然來,謝澄已經發怒的向她胳膊狠咬。
一來二去,兩人便爭執了起來。
謝澄當時尚且幼年,在一個成年女人面前就如同小雞仔,他兩年來第一次這麼大的情緒波動,對著保姆又咬又踹,不管看見什麼東西直接砸。
小紅花在吵鬧中掉在地上,謝澄顧不得其他,直接趴著身撿起,他後脖領被保姆拎起,沒過幾秒臉色漲紅。
那種感覺使他陷入短暫恍惚,以為自己回到了從前那段時光,他隱隱發抖,那是身體本能的恐懼。
耳邊傳來嗚嗚警鈴,謝澄不知道是誰報的警,可能是聽到動靜的鄰居。
總之,謝澄暈倒前只記得握緊手心裡的小紅花。
再次醒來是在醫院,那是謝澄第三次見到西裝男人,他發型淩亂,看樣子來的匆忙,坐在床邊滿含歉意的望著謝澄,輕聲說了很多句抱歉。
謝澄如同沒聽見,扭頭望著窗外,靜靜看著盤旋在外的飛鳥。
之後幾天有警察陸陸續續進入病房,詢問過謝澄很多事情,但他唯一的回應,只有閉口不答。
其中包含他是怎麼昏迷的,謝澄知道那天他並不是因為被勒窒息才暈倒的,他被勒到昏迷無數次,沒人比他更瞭解其中的過程與感覺,之所以會暈倒,只不過是因為當時的情況讓他回憶起曾經,身體應激率先做出反應,使他陷入昏迷。
但他不說,警官無論問什麼,就只點頭。
包括保姆是不是故意陷害他,虐待他,並且長達兩年之久。
謝澄靠在窗邊,額頭纏著紗布,眸色陰沉,輕輕轉動眼球,抬眼看警官時,竟然咧嘴笑了起來。
緩緩點頭。
“是啊,她虐待我。”
那名保姆的最終結局他不太清楚,也沒興趣打聽,但也能猜到,即便那時謝澄的身份不被肯定,到底是謝家的種,兩年時間,自家血脈在外受到那麼多屈辱,想必不會善罷甘休。
幾天後,謝澄踏上回國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