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視的短短一瞬,傑拉德不知為何感到危險,這是一種動物的本能,是一種被完全無法反抗的上位者注視的危機感。
當青年染上淺淺醉意的眼睛移開的時候,傑拉德不動聲色地鬆了一口氣。
“嗯。”
伏鐘懶洋洋地應了一聲,他能感受到傑拉德不受控制黏著在自己臉上的目光。這種蘊含著驚豔的視線雖然並未帶有過於冒犯的意味,但仍是他多年來在人群中鮮少本來面目示人的原因,皮囊於他完全是無用的身外之物,隨之而來的矚目不過是不必要的麻煩。
“你這樣的人不該來這裡。”
“為什麼?”
酒雖然質量不怎麼樣,但那種嗆烈的口感依然讓伏鐘感到快意。
傑拉德看了看伏鐘面前的酒杯,拿過一邊的酒瓶,又幫他倒了一些,“你太漂亮了,這裡治安不怎麼樣,容易出事。”
“用漂亮來形容一個男性的容貌,可不是一個禮貌的做法。”
杯中酒液的濃度上升了不少,伏鐘一口飲盡,深邃眼眸中帶上幾分捉摸不定的意味。
這種喝法讓傑拉德驚訝,不知道該感嘆對方的好酒量還是好膽量。
“再來一杯,不加冰。”伏鐘修長的手指敲敲杯身,將酒杯推了過去,在傑拉德倒酒的途中,問道,“聽說隔壁街區前段時間出了一場車禍。”
“嗯?”傑拉德詫異地看了伏鐘一眼,顯然是沒想到對方的話題會轉到這上面,“哦對,是有這件事,當時還鬧得挺大。”
“鬧得很大?”
“出車禍後還起了火,整個車都燒成了空架子,連帶著那倒黴的夫婦一起快燒沒了。”傑拉德回憶著車禍的情形,他家就住在發生地不遠處,那時他正好出門上班,照常開車駛上那條路時遇上警方封鎖了整段路,拉起的封閉線後是一堆散發著刺鼻氣味的殘骸,到最後不得不掉頭繞路,“還好他們的孩子幸運地撿回了一條命……車禍現場可真是慘不忍睹,也不知道那女孩是怎麼逃出來的。聽說送到醫院截了條腿,現在正一個人住在家裡呢。”
“幸運嗎?”伏鐘低低笑了一聲,“在這樣的車禍裡獨自活下來,該說是不幸才對。後來呢,有人再見過那個女孩嗎?”
傑拉德仔細地想了想,點頭道,“有吧,不過有點邪門,我聽說有個拾荒的老太婆夜裡路過那家人的房子,說她看見後院裡有一隻紅色的怪鳥,而且那女孩還在用生肉喂鳥。”
“紅色的怪鳥?”
伏鐘無聲地低嘆,若是吞食過程見微血肉的赤鷲,由於同源力量的加持,程危泠恐怕難是它的敵手。
“對,但我覺得那老太婆多半是看走眼了。我認識肉店的老闆,他說那個女孩自車禍後,從來沒去他那裡買過東西。”
傑拉德補充了一句,而坐在對面的伏鐘有些心不在焉。
在交談途中,伏鐘又續了幾杯酒,喝到後面就連傑拉德都被他的酒量驚到,說很少見到他這麼能喝的。
“太清醒不是一件好事。”
伏鐘將空杯放下的時候丟下這樣一句話,買單的同時慷慨地付了傑拉德一筆不低的小費。
傑拉德注視著他悠然離去的背影,忍不住吹了個口哨。
毫不意外對方的頭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