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放之後即是凋零,唯有此刻血的暖意在她手中永存。
路口兩側,兩條一模一樣的路同時呈現在眼前。
燈光熄滅的建築,籠罩在夜色中的雜亂灌木,一切都像完美的複制貼上一般毫無差異。
左右兩邊的路燈同時發出昏黃的燈光,在地面上投射出兩個完全一致的淺淡影子。
“怎麼了?”
走在前面的程危泠突然停下腳步,陳松夜差點一頭撞到他背上。
“路變了。和我在車上記下來的地圖不一樣,原本是單向左轉的地方出現了兩個一樣的分岔。”
隱沒在黯淡燈光中的路段盡頭,隱約可以看見一棟亮著燈的矮屋,這建築是整個街區唯一亮著燈的房子。
“要繼續走左邊嗎?”
“嗯,再高明的障眼法也沒辦法改變物體的實際佈局。”
陳松夜聽見程危泠篤定的回答,卻在下一刻聽見他的腳步聲走向了右邊,然後是一陣液體澆灑在地面上的聲音。
在進入正確的路之前,程危泠站在另一條路前,用刀刃割破了手腕。
暗紅的血液隨著他的走動,在幹燥的柏油路面上淋出一個封印咒,隨著他從右面走回左面,一個同樣的血咒也畫在了另一條路的入口。
“好了,等我們進去之後,沒有東西可以跑出來了。”
將嵌入腕間的刀刃拔出,深深割裂的傷口在數秒時間內完全癒合,連一絲白色的痕跡也沒有留下。
曖昧的黯淡光線歪歪斜斜地穿透沉悶的汙濁空氣,照亮了來客與這裡格格不入的面孔。
這座坐落在貧民窟的地下pub,是那些恐懼未知危險的亞裔從來不敢造訪的地點,所以當第一個漂亮的東方面孔走進這裡的時候,在這裡幹了好幾年bar tender的傑拉德沒有掩飾自己好奇的目光。
來人毫不在意從四周落在身上的各種目光,穿過陰暗的煙霧來到吧臺的空位前。
在他坐下之前,傑拉德驚訝地發現,剛才遠遠看去身形瘦削的東方人,在站到他面前的時候,竟然比自己還要高出半個頭。
伏鐘點了一杯加冰塊的杜松子酒,在入口前,握著玻璃方杯淺淺聞了一下。
一股有些刺鼻的酒精味撲鼻而來,杜松子的香氣淺到難以捕捉。顯然這裡的酒不怎麼樣,遠不及他放在公寓裡喝習慣了的那種。
等到冰塊少許融化,扣在指腹下的酒杯染上涼意,伏鐘端起酒杯灌了一口。
劣質酒液與冰水混合之後的灼熱,遲鈍地點燃他幹涸了太久的喉嚨。
看上去精緻優柔的東方人,喝起酒來的架勢,是一種與他相貌格格不入的兇悍。傑拉德忍不住放下手中的玻璃杯,走過去和他搭話。
“第一次來這裡?”
這裡的燈光太過昏暗,走得更近的時候,對方的面容方才更清晰地展現在傑拉德眼中。
和朦朧之中所見的優美不同,青年人異常具有壓迫感的氣質完全壓倒了他長相所有的脆弱美麗,那雙不帶感情的黑色眼睛掃視過來,眼神漠然又鋒銳,冰涼得就像要立即結冰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