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鐘摸了一下傷口癒合後的殘留淺痕,確認沒什麼大礙後,彎腰撈起落在地上的睡衣,走到浴室將染血的衣服丟進了洗衣機。
帶著泡沫的水流吞噬了被弄髒的衣料,散發出一股淺淺的清香。
伏鐘赤裸著上身走回臥室,從衣櫃裡翻了一件襯衣出來。
待他扣上最後一粒紐扣的時候,靈力化成的偽裝如同潮水一般覆蓋全身上下,連一根發絲也不曾遺漏。
若是除去這層偽裝,他的身上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面板,層層疊疊的舊傷淩亂交錯,將修長的軀體切割成無數的殘段。
在他陷入睡眠中的時候,有時候會陷入靈力完全流失殆盡然後緩慢恢複的狀態,每當此時,曾經的舊傷便會捲土重來。
一遍遍開裂,又一遍遍癒合。
直到他開始習慣這種漫長的忍耐。
伏鐘回想著持續了昨日整夜的夢,心髒被洞穿的感覺如此真實,醒來後許久他的胸口仍在隱隱作痛。
床頭櫃上放著昨晚睡前喝剩了半瓶的杜松子酒,伏鐘取下倒扣在細窄瓶口上的玻璃杯,往杯中倒了小半杯酒,又拉開抽屜,從裡面翻出一盒藥來,剝開錫紙,將幾枚藥片挖出來扔進酒杯,然後仰頭一飲而盡。
感謝人類發明的烈酒與鎮痛藥,讓他能在無盡的疼痛中得到短暫喘息,哪怕這更近似於一種飲鴆止渴的自我麻痺。
面對程危泠的時候,秉承著不要帶壞小孩的心態,伏鐘憑借自控力表現得相當健康自律,而只有他自己知道,每當獨處的時候,他的生活只能用頹廢來形容。
在生命的最後階段享受一下也沒什麼大不了。
抽出煙盒挑了根薄荷煙點燃,伏鐘叼著濾嘴,又往空杯子裡倒了半杯酒,然後起身走向陽臺。
他不認為昨日的夢境只是簡單的一個夢,事出妖異,必定有什麼與之相關的事情會發生。
嘴上說著不感興趣,足足三個半小時的講座才過去短短二十分鐘,程危泠便被過於精闢的內容吸引了注意力,甚至翻出筆記本,開始一本正經地記下感興趣的部分。
——要是早出生幾年就好了,趁著費裡奧博士還沒有退休的時候,上她的課不知多爽……
程危泠一面奮筆疾書,一面在心底感嘆。
眼角的餘光掃到好友從坐姿不端到正襟危坐,拉維表示自己真是看透了程危泠——一個叫囂著不要聽理論、結果被瘋狂洗腦的可悲實驗狗。
待三個半小時的講座一結束,沒等拉維出聲,程危泠一合筆記本,從座椅上彈起來。
“快快!趁還沒人過去,我要先去問幾個問題!”
雙眼放光的程危泠同學也不管好友在經歷知識的轟炸之後尚處於眩暈的狀態,拽著拉維就往演講臺所在的方位沖。
“輕點!我揹包帶子要被你拽斷了!”
拉維哀嚎一聲,被動跟上程危泠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