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正平聽到聲音轉過身來,眼裡有驚訝,“好端端的跟我說什麼對不起呀?”
“我剛剛一個人把兩份排骨都吃光了,一個也沒留給你。”
孟正平笑了:“吃光了就吃光了唄,你爸現在的牙口啃排骨還真有點費勁呢。”
孟呦呦低下頭,接著慢吞吞地道歉:“我不該……跟你吵架,也不該賭氣不理人,你別跟我生氣了。”
不管怎樣,可憐天下父母心,孟呦呦並不希望眼前的這個中年男人,回到首都之後,回想起這趟跨越大半個中國去到女兒工作的城市,照顧住院的女兒的經歷時,就只有她冷漠擺臉子的記憶。
孟正平走到床邊,右手在外套上抹了抹,擦乾淨水珠後,伸手揉了揉孟呦呦的發頂,“傻孩子,你爸什麼時候真的生過你的氣?”
孟正平拉了把椅子放到床邊,坐了下來,先是輕嘆了口氣,才緩緩說道:“呦呦,爸爸知道你很喜歡那個小夥子。”
“很多話之前沒跟你講過,主要是覺得你還是個孩子,情竇還沒開竅,還沒到聽這些話的年紀。
可現在想來,是爸爸錯了,我們呦呦都已經二十一歲了,是個大姑娘了,也會有喜歡的人,會談戀愛,甚至想過要嫁人。”
孟呦呦聽到這裡,有些不好意思,弱弱喊了句:“爸。”
孟正平只是笑:“我以前有沒有跟你講過爸爸和媽媽年輕時候的事?”
孟呦呦搖搖頭。
“你爺爺早些年歸屬在霍青山他爺爺的部下,聯絡較為緊密,而且你爺爺年輕的時候能冒出頭,也多虧了霍老爺子的提拔和賞識,這是不爭的事實。
後來霍家因為種種原因落難,你爺爺為了避免受到牽連,選擇了割席自保。這些你應該也都知道,沈溪說他跟你講過。
至於你姑姑和你姑父,也就是和霍青山他父親之間的事情,可能你們這些小輩知道得不多。
你姑姑和姑父自幼在一個大院長大,算是青梅竹馬,他倆從小就互相喜歡,你姑姑成年的那一天,你姑父跟她表白,然後兩個人順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但也就是在那一年,霍家出了事,你爺爺當時執意要拆散他倆,叫她分手,你姑姑不同意,在家裡鬧,你爺爺就把她鎖在房間裡不讓她出去,誰知你姑姑竟半夜翻窗子跑出去見他。
你爺爺當時害怕別有用心的人會拿你姑姑和霍家大兒子談戀愛這件事做文章,怕受到牽連被對立勢力打壓,一狠心就把你姑姑押上了遠洋郵輪,送出國讀書。
這一番折騰下來,他倆總算是斷了聯絡,分了手,之後你姑父就申請調去了番州。”
“我今天要跟你講的這件事,除了你媽媽和我以外,沒有第三人知道。
也就是在霍家出事的那一年,你姥爺要求你媽媽跟我分手,那時候我倆已經談了兩年多的時間,都快到談婚論嫁的程度了。
理由是瞧不上我父親過河拆橋的小人行徑,你姥爺覺得有其父必有其子,認定我不是一個能靠得住,值得託付的男人。
我當時知道了這件事,就跟你媽說要不咱倆還是分開吧。
一是因為,當時雖說和霍家切割得迅速,但畢竟背靠的大樹突然倒了,孟家不可能沒受到影響,那時候的境況也不怎麼樂觀,你媽如果跟著我也過不上什麼好日子。
二是因為,你姥爺在大院裡是出了名的說一不二的老虎脾氣,在家裡沒人敢忤逆他,你媽沒出嫁之前一直是家裡最聽話的女兒,性子溫順,我當時不太能想象得出該怎麼和她父親叫板。
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想了幾個晚上,我下定決心把她約出來說,咱倆還是算了吧,你另外再找個好人家,別跟著我吃苦。”
孟正平停頓片刻,賣了個關子,他問自己的女兒:“結果你猜怎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