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性命垂危
黎明時分,陸楓才趕到醫院,整個走廊空無一人,寂靜得有些壓抑,陸楓只能聽見自己跑動時踏在地磚上的腳步聲。
不遠處,手術室門口正上方的白織燈醒目地亮著,在瓷白地磚上倒映出清楚分明的紅色字樣——“手術中”。
陸楓走近時下意識放輕了腳步,先是瞄了一眼手術室門旁掛著的簡陋手術鍾——四小時零五分,這是從傷者進入手術室的那一刻起開始的記錄時間。
機械指標毫無感情地“滴答滴答”跳動著,在空曠寂靜的走廊顯得格外刺耳。
陸楓收回視線,看向坐在長椅上的男人,默了又默,終是開口:“先去處理一下傷口吧,放任著這麼流下去也不是一個事,我在這替你看一會兒。”
男人彷彿置若罔聞一般,沒對陸楓的話做出任何回應,只一味死死地盯著面前緊閉的那扇門,雙眼佈滿了紅血絲。
陸楓沒再勸,而是安靜地轉身離開了,邁出兩步遠,才聽到身後的男人突然道:“你的人有十三個受了傷,其中兩個是在碼頭附近和對方交鋒時中了槍傷,分別是右上臂和左肩,手術都很成功,現在在三樓監護室,剩下的十一個都是跟我去追快艇的時候遇到爆炸被炸傷的,醫生說目前沒有生命危險,他們都在五樓。”
陸楓沒回頭,低低“嗯”了一聲,便抬腿走遠了。
手術室外又只剩下了霍青山一個人。
幾分鐘後,耳邊再次響起熟悉的腳步聲,霍青山的視野餘光裡出現一雙筆直套進橄欖綠制服褲的長腿。
陸楓沒說話,而是安靜地在長椅另一側坐了下來,將手上的東西放在椅面上,空出兩隻手去折他左手小臂的袖子,傷口暴露出來,腥紅血跡覆蓋了整個小臂,綻開的皮肉裡還嵌著碎鐵片。
陸楓全程不發一言,只專心處理起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耐心細緻,完成消毒包紮等一系列動作之後,他抬眸深深看了霍青山一眼,再次伸出雙手整理了一下男人略顯凌亂的制服領口,弄得端正熨帖。
最後他站起身,拍了拍男人的肩,低聲道:“我先走了,還有很多事要處理,晚點再過來。”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於這個世界上的每一個普羅大眾而言,太陽照常從東邊一點點升起,慷慨地灑落朝陽在每一塊土地上,喚醒沉睡一夜的人們,他們洗漱、吃飯,然後乘坐不同的交通工具,又或是步行外出勞作。
也許會有個別靠水居住的村民們,早上聚在河邊浣洗衣服的時候,三三兩兩聊著家常,扯東扯西,不知道會不會有一位婦人突然說道:“誒,你們昨兒個晚上睡覺的時候,有沒有聽見一聲爆炸呀?哎呦喂,突然把我給吵醒了。”
旁邊的其他婦人們大機率會搖搖腦袋,說:“沒聽見,昨天累了一天,晚上睡得太死了,中間沒有醒來過。”
會有人好奇心上來追問道:“發生啥子事啦?是哪裡傳出來的爆炸聲呦?”
最先起頭的人想了想,道:“不曉得啊,反正聽起來離咱這兒應該蠻遠的嘞。”
沒有細文的話題很快就會被她們揭過去,然後自然而然地又聊起自家和別家的家常瑣事,“誒,你們說王嬸子家的男人怎麼這兩天都沒去河上打漁啊?平時就數他男人出河最勤快!”
“聽說是把船租出去了,所以休息了兩天,估摸著等過兩天別人把船還回來了就會再去了。”
“他們家那條漁船舊得要死,也有人租啊?真是見了鬼啦!”
“誰知道咧!”
只是再尋常不過的一天清晨。
然而於霍青山而言,卻是無比漫長煎熬的幾個小時,門口的手術鍾此刻正指向六小時十七分三十五秒。
霍青山好幾次都感覺自己彷彿神經錯亂了,明明手術室的隔音效果很好,他坐在外面根本聽不見裡面的聲音,但就是有幾次他覺得呦呦在裡面叫他的名字。
她哭紅了眼睛委屈道:“霍青山,我身上好痛啊,怎麼辦啊?”
她怪他:“你為什麼不早點來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