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指繞著披肩垂下的流蘇玩,語氣輕巧地像是在談論天氣:“現在不是什麼好時機。小魚還沒分手,大姐會很生氣。”
顧峙突然問:“語琴,你為什麼不介意?”
電梯門開啟,輪椅在厚厚的地毯上無聲地推進,顧語琴笑吟吟地說:“因為我很喜歡棠梨呀,恰好你也很喜歡。既然小魚不珍惜,不如換成你,這樣就皆大歡喜了。她也可以一直留在我們身邊,不是嗎?”
她才不在乎什麼舅舅外甥。更何況,紀嘉譽自小就和她拌嘴、分走家人許多關注,她是很樂意給他使壞的。
進了房門,顧語琴天真地問:“我想的對嗎,哥?”
在離開前,顧峙給了她答複:“對。”
紀嘉譽一路拽著李棠梨回房間,直到人家痛呼一聲,才倏地放開。
一瞧,女孩的手腕都被他攥紅了。
有段時間沒跟她親密接觸,忘了她是很容易留痕的體質。力道大了,三四天了還有印子。
他有些懊悔,卻依舊生疏於道歉,只說:“我沒注意。”
握住隱隱作疼的手腕,李棠梨搖搖頭:“沒關系的。有什麼事要和我說嗎?”
她站在門口,不主動靠近,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紀嘉譽升起不滿:“過來坐。你穿的什麼衣服?不適合你。”
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李棠梨低頭看了看:“我覺得還好呀。”
“為什麼不穿我喜歡的?”
她嘆氣,無奈地說:“現在是冬天了,嘉譽。太冷了。”
古怪的是,她明明還是平和而遷就的語氣,可紀嘉譽卻感受到了很大的不同。從前,李棠梨是熱的,現在,她是溫涼的,透著絲絲冷意。
好吧,或許真是因為冬天。
話到嘴邊,紀嘉譽才發現,原來這段時間以來,他積攢了很多話要跟她說。
比如,為什麼漸漸不給他發訊息,寥寥幾條還那麼敷衍;為什麼一直不過問舒冉的事,果真是毫不在意嗎;為什麼絕口不提複合……
還有更多他無法出口的話。
那天聚會時,她言笑晏晏地在手機上聊天的情景,成了一根紮在他心頭的刺。每次想起,都刺得更深。
真心話時,李棠梨說是語琴,可他就是冥冥中覺得,那人應該是個異性。和李棠梨關系匪淺的異性。
對了,還有今天,她和舅舅之間也處處透露著反常。
這麼強的傾訴欲、探究欲,是從未出現過的。要知道,在之前,他用不著開口,李棠梨就會貼上來主動找話題。
就像是剛剛,他想說的其實不是衣服,而是為什麼李棠梨好像不太在意他了。
但他難以言說。
李棠梨則不清楚紀嘉譽的目的。紀嘉譽不是多話的人,斷斷續續和她聊了一會兒,生硬地像是在刻意找話題。
片刻後,實在沒什麼好說的了,就提出要帶著她打遊戲。李棠梨是新手,玩得一塌糊塗,紀嘉譽也跟著遭罪。
不過,她倒是看出他在忍著不朝她發火。挺稀奇的,畢竟紀嘉譽是有名的少爺脾氣,朋友們都清楚。
沒的玩也沒的說,李棠梨就回來了。顧家歇息得早,她和紀嘉譽說話的功夫,客廳已經沒人了。
下樓,走入客房,轉身關門。她一邊脫大衣,一邊摸索著牆上的開關。
順手把外套掛在衣帽架上,不經意地轉過身,李棠梨險些被嚇到驚聲尖叫。
床上坐著一個靜默的、盯著她的男人。
是顧峙。
從她進門伊始,他就坐在床沿,一聲不響地盯著她開燈、脫衣服。
而在她進門之前,在這個黑漆漆的房間裡,顧峙不知道無聲無息地等了她多久。
顧峙注視著她,身體沒有動一下。
他問:“你們一共待了47分鐘,和他聊得開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