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球之所以叫球球,和它圓潤肥美的身形脫不開幹系。
可能是記恨剛剛顧峙沒輕沒重地捏痛了它,貓大怒,以大師級別的高超身法從他合圍的掌中甩尾掙脫出去。
它平等地賞了兩個人一記飛踹,接著在空中縱身飛躍,如同一張印度飛餅,穩穩落在了地上。
球球得意地搖著尾巴走了,留下沙發上東倒西歪的兩個人。
女孩被迫擠在沙發角落,腦袋枕在夾角處,艱難仰著頭顱,兩隻手努力地推在幾乎要壓住她的顧峙的胸膛上。
男人一隻手撐住扶手,上半身險些要倒在女孩身上,左腿屈膝跪在沙發上。
從身後看,顧峙把李棠梨整個擋得嚴嚴實實。唯有在他筆挺的西褲之間,露出一雙不住發顫的細腿。
當時,李棠梨只記得顧峙在她面前俯下身,濃密的黑發在眼前晃了晃,忽然,那隻貓飛射了出去,一腳重重蹬在她的鎖骨上,身體隨之歪斜。
顧峙也悶哼了一聲,在一陣兵荒馬亂中,有什麼堅硬的東西在她的左臉磕碰了一下。
她吃疼地閉上眼睛,疼痛牽連出生理性的淚水,再睜開眼,就驀地撞入一雙深灰色的眼睛裡。
顧峙的臉近在咫尺。瞳孔緊縮,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視著她。
鼻息挨著鼻息,呼吸緩緩交融,近得彷彿只要歪過頭,兩個人的唇就可以毫無阻隔地貼在一起。
可能是一秒,也可能是一分鐘,在這種寂靜的四目相視中,李棠梨恍惚間聽見越來越大的心跳聲。
……誰的心跳聲?
她如夢初醒,像觸電一樣撇開視線,鼓起一點勇氣,推了推男人幾乎遮住她所有視線的寬肩,發出小聲的哀求:“你快起來呀。”
顧峙垂著眼睛,見她黑發披散在腦後,臉頰泛著粉,黑的黑、白的白,眼尾還含著一泡將落不落的淚珠,真是可憐死了。
想把壓著她的男人推開,又不敢碰他,推一下就縮回去,不痛不癢的,和故意摸他有什麼區別?
他冷著一張臉,心想,真是不自重,活該被人欺負。
李棠梨不知道自己被他在心裡連篇累牘地編排造謠,不然一定會氣得哭出來。
顧峙終於動了,卻堵著她的話頭:“臉疼嗎?”
“不疼,你別……”
他伸出一隻手,摸上了李棠梨發紅的右臉。
這裡是被他的表盤不慎磕到的。
他一觸碰到她,李棠梨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淚珠順著眼尾滑落。
他手大,一摸上她的側臉,一下包住了小半張臉。粗糲的指腹廝磨在白淨的麵皮上,落下一簇簇火苗燎燒,尾戒卻冰涼涼地磕在她下頜上。
李棠梨本能地抬起一隻手臂,卻不是為了阻止他,而是橫過來,率先擋住了自己霧氣彌漫的眼睛。
另一隻手才遲緩地搭上來,握住他的手腕,宛如一株攀繞的細藤,襯得她更文弱、更纖細了。
顧峙想,她到底是在反抗,還是在順從?
她的腦袋枕在扶手上,略一歪,露出脖頸上那粒小小的痣,簡直跟一個迷似的吸引著他。
明明是一個普通而不起眼的人,但就是……
簡直跟回到了口欲期一樣,他迫切地想要咬住什麼東西。顧峙咬住後槽牙,總算把那股心癢挫了下去。